晚膳比在宫中略简单些，却更添了几分野趣和时令的鲜活。
卫褚陪在沈安安身边，见她胃口比前些日子好了些，眉宇间的忧色才淡去几分，亲自为她布菜盛汤，低声询问味道可还合口。
“很好，比宫里吃着更鲜灵。”沈安安小口喝着汤，脸颊被热气熏出淡淡的粉色，眉眼舒展，显出一种全然的放松。
“喜欢便多用些。”卫褚见她神色愉悦，自己也跟着高兴，又夹了块鱼腹最嫩的肉放进她碗里，“明日若天气好，朕陪你去后山走走，那里有几株老梅，听说花期晚，或许还能赶上末班。”
“好啊。”沈安安应着，目光扫过桌上那碟碧绿的炒荠菜，忽然想起什么，“陛下，园子里可有小厨房？臣妾瞧这些菜蔬新鲜，明日若得空，想亲自给孩子们做些点心，就用这园子里的材料。”
卫褚挑眉，眼中漾开笑意：“怎么，皇后娘娘在宫里被御膳房伺候得腻了，想来别苑一展身手？小厨房自然是有的，就在澄瑞斋后头，一应器具俱全，食材也新鲜。只是你如今身子重，不可劳累，让宫人们打下手便是。”
“臣妾省得，就是动动嘴，指点一下，图个乐子。”沈安安笑着保证。
用罢晚膳，撤下碗碟，换上消食的热茶。
两人移步至东次间的暖阁，这里比正殿更显温馨，临窗的大炕上铺着厚厚的锦褥，设着小炕桌，墙角多宝阁上摆着些雅致的瓷器和古籍，更像寻常富贵人家的起居之处。
卫褚摒退了大部分宫人，只留采莲和心腹太监在稍远的外间候着。
他揽着沈安安在炕上坐下，很自然地将她的双脚捞到自己膝上，熟练地褪去她的软缎绣鞋和罗袜。
沈安安的脚依旧微凉，在温暖的室内待了许久，也未完全暖和过来。
卫褚眉头微蹙，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自己温热干燥的手掌，将她一双玉足整个儿包裹住，轻轻揉捏着脚底的穴位，又将她的脚背贴在自己温热的腹部捂着。
暖意从他掌心、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顺着脚心蔓延至四肢百骸。
沈安安舒服地喟叹一声，像只被顺了毛的猫，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靠在引枕上，半阖着眼。
“今日走了不少路，累不累？”卫褚一边暖着她的脚，一边低声问，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尚不显眼的小腹上，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第八个孩子。
“不累，走走路，精神反而好些。”沈安安摇摇头，睁开眼，看着他专注而温柔的神情，心中一片柔软。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着他英挺的眉骨，“陛下今日可还顺心？奏章看得如何？”
“无甚大事，都是些老生常谈。”卫褚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倒是你，白日里都做了些什么？除了去湖边，可还见了什么人？”
他的询问带着关切，也带着帝王惯有的、对周围人事的掌控欲。
沈安安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柔声道：“就在湖边走了走，景致很好。柔嫔和宣妃来请了安，说了会儿话。玉衡身子似乎还没大好，只送了香囊来。”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笑道：“对了，这园子里管事的那位林嬷嬷，倒是个稳妥人，对园子掌故熟悉得很，陪着臣妾走了走，说了不少趣闻。”
她提起林嬷嬷，语气自然随意，仿佛真的只是在闲聊一个无关紧要的宫人。
卫褚“嗯”了一声，似乎并未在意，只道：“别苑里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稳妥是应当的。你若觉得她得用，这些日子便让她近身伺候也无妨。”
“臣妾省得。”沈安安应着，心中稍安。卫褚对林嬷嬷并无特别关注，这很好。
暖阁内一时静谧，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窗外，早春的夜色静谧深沉，远处隐约传来几声虫鸣，更衬得室内安宁温馨。
卫褚的手依旧捂着她的脚，热度持续传来。沈安安的脚渐渐回暖，甚至微微出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抽回脚：“陛下，臣妾脚不凉了，您快放开吧，仔细凉着您。”
卫褚却不松手，反而将她双脚更往怀里拢了拢，低笑道：“朕身上火气旺，正好给你暖暖。倒是你，手脚冰凉的毛病，看来得让李太医好好调个长期温补的方子才行。”
他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从脚踝到小腿，不轻不重地按压揉捏，力道恰到好处，既能舒缓肌肉，又能促进血液循环。
沈安安被他伺候得舒服极了，连日的筹谋思虑带来的精神紧绷，在这细致入微的体贴中，渐渐化开，化作一股懒洋洋的暖流。
“陛下……”她声音软糯，带着困意，“您对臣妾太好了。”
“傻话。”卫褚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你是朕的妻，是朕孩子的母亲，朕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独占意味：“这辈子，下辈子，朕都只对你好。”
沈安安心尖发颤，睁开眼，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的深情几乎要将她溺毙。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一吻缠绵，气息交融。
良久，卫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指尖拂过她嫣红微肿的唇瓣，眸色深暗：“等这孩子安稳落地，看朕怎么收拾你。”
沈安安脸颊绯红，将脸埋进他颈窝，轻轻哼了一声，满是娇嗔。
两人又相拥着说了许久的话，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谈，或是关于孩子们明日的安排，或是畅想南巡时的光景，气氛温馨得让人忘却所有烦忧。
直到沈安安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卫褚才哄着她躺下，仔细为她掖好被角，又在她身边守了一会儿，确认她呼吸均匀绵长，已然睡熟，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去了外间书房处理最后几份加急的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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