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令牌冰凉而沉实,上面古朴的“顾”字纹路微微硌着指腹。
沈安安盯着它看了许久,烛火在她眼中跳跃。
最终,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了几分属于皇后的清明与冷静。
心念微动,那枚黑色令牌便从炕几上消失不见,安静地躺在了只有她能触及的系统空间深处——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任何人也无法窥探。
做完这一切,她才真正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疲惫席卷而来,不仅仅是身体,更是精神上的震荡与消耗。
她唤了外间的采莲和采荷。两人进来时,神色如常,并未觉察任何异样,只是见沈安安脸色有些苍白,忙关切地上前伺候。
“本宫无事,只是有些乏了。准备热水,本宫要洗漱安歇。”沈安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努力维持着平稳。
采莲采荷不疑有他,连忙去准备。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氤氲的蒸汽模糊了视线,也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沈安安将整个人沉入浴桶,热水没至下颌,试图驱散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和挥之不去的心悸。
洗漱完毕,换上柔软贴身的寝衣,长发被采莲用干布细细擦得半干,松散地垂在身后。
沈安安屏退了宫人,独自躺在宽大而柔软的凤床上。
锦帐低垂,隔绝了外间大部分光线,只留一盏墙角守夜的羊角宫灯,散发出朦胧昏黄的光晕。
她睁着眼,望着帐顶繁复华丽的刺绣花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带着阳光和熏香气息的锦被里,试图驱散那些纷乱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更久,就在她思绪沉沉、半梦半醒之间,外间传来极轻微却熟悉的脚步声,以及宫人低不可闻的请安和窸窣退下的声响。
是卫褚回来了。
沈安安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些许,像是漂泊的小舟终于看到了港湾的灯火。
她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听着那脚步声由远及近,穿过外间,停在寝殿门口,略微停顿,似乎是在适应内室昏暗的光线,然后才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他先走到床边,轻轻掀开锦帐的一角。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到沈安安背对着他侧卧的身影,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畔,寝衣单薄,勾勒出肩背柔和的曲线,似乎已经睡熟。
卫褚的目光柔和下来,带着一日政务劳顿后的疲惫,以及回到她身边的安心。
他动作极轻地解开外袍的系带,将朝服常服一一褪下,搭在旁边的屏风上,只着中衣。
然后走到床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床垫微微下陷,带着他体温的热源靠近。
沈安安依旧没有动,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着热源的方向,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卫褚的眼睛。
他侧过身,手臂从她颈下穿过,另一只手则自然地环过她的腰肢,将那个看似睡熟、实则身体微僵的人儿,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揽入了自己怀中。
后背贴上他坚实温暖的胸膛,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沈安安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更像是一声放松的叹息。
“还没睡着?”卫褚低沉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带着刚沐浴后的清爽和水汽,还有一丝了然的温柔。
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手臂收拢,将她更密实地圈在怀里。
“嗯……”沈安安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否认。在他面前,她总是很难完美地掩饰情绪。
“怎么了?”卫褚察觉到了她异样的沉默,不是平日等他回来的依赖或困倦,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藏着心事的心不在焉。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掌微微上移,抚上她的小腹,那里尚且平坦,却孕育着他们新的希望。“可是孩子闹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询问一如既往地细致关切。
沈安安心头一暖,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翻了个身,在他怀里转过来,变成面对他的姿势,然后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手臂也环上了他精壮的腰身。
这是一个全然依赖和寻求安慰的姿态。
卫褚微微一怔,随即心中软成一汪春水。
他以为她是孕中多思,或是白日里见了那些妃嫔又勾起了恻隐之心,独自烦忧。
“可是又胡思乱想了?”他低叹一声,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抚,像哄孩子一般,“朕不是说了,一切有朕。你如今只需安心养胎,旁的都不必操心。”
沈安安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发丝蹭着他的皮肤,有些痒。她闷闷的声音从他颈窝传来:“没有胡思乱想……就是……忽然觉得有点冷,心里……空落落的。”
卫褚听了,却只当她是孕期情绪起伏,兼之春寒料峭,身体不适。他立刻将她搂得更紧,用自己温热的体温熨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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