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二人后,沈安安命采莲包了上等血燕和人参,送去赵婉如宫中。
采莲回来时回禀:“柔嫔娘娘感激不尽,说正觉得有些气短,娘娘赏的正是时候。她还让奴婢带话,说年宴一应布置都已妥当,请娘娘放心。”
沈安安点头。
腊月二十八,各宫的年节赏赐陆续发放下去。椒房殿派出的宫人捧着礼盒穿梭于各宫之间,满宫都是喜庆气氛。
沈安安特意为卫褚准备的年礼也在这日悄然备好——不是什么贵重奇珍,而是一套她亲手缝制的寝衣。
料子是极柔软的云锦,针脚细密平整,领口袖边绣着低调的祥云暗纹。
另有一双护膝,填充了上等丝绵,膝盖处还缝入了采莲从太医院求来的温经活血药包。
“陛下常年久坐批阅奏章,膝部最易受寒。”沈安安对采莲解释,“这护膝冬日用正好。”
至于那件寝衣……她脸颊微红,没有多言。
腊月二十九,年宴前一日,沈安安按例带着后宫妃嫔往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慈宁宫内暖香馥郁,太后一身绛紫色团寿纹常服,端坐暖阁上首,气色红润,眉眼慈和。
众人行礼后,太后特意让沈安安坐到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皇帝都跟哀家说了,今年年宴皇后添了不少新巧心思。哀家就喜欢热闹,这么安排很好。”
“母后喜欢就好,臣妾还怕不合规矩呢。”沈安安温声应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太后拍拍她的手,“咱们皇家,也要有人间烟火气才好。”
她又看向下首众妃嫔,“你们也要尽心协助皇后,把年宴办得热热闹闹的。”
众妃嫔齐声应诺。柔嫔赵婉如上前一步,柔声禀报了宴席布置的进展,条理清晰,细节周到,太后听得连连点头。
请安毕,从慈宁宫出来,沈安安与几位高位妃嫔同行。
宣妃阿史那云快人快语:“太后娘娘真和气!比我家乡那些族长夫人好说话多了!”
柔嫔赵婉如微笑着接话:“太后仁善,是我等福气。只是明日宴席,还需诸位姐妹同心协力,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这话说得委婉,但众人都明白其中深意——这样盛大的场合,最怕有人故意生事。
沈安安看向赵婉如,见她眼下确实有淡淡青影,便道:“柔嫔这几日辛苦了。明日宴席,还要劳你多费心照应。”
“臣妾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赵婉如恭谨回话。
一行人各自回宫后,沈安安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明日自己要穿的礼服凤冠。正红色织金凤纹翟衣,配九翚四凤冠,华丽庄重,分量也不轻。
“娘娘,这冠子沉,明日宴席时间长,可要备些提神的香囊?”采荷关切地问。
沈安安摇头:“不必,本宫撑得住。”她想了想,“倒是孩子们,明日虽不赴正宴,但在偏殿也有小家宴,乳母嬷嬷们务必要看顾好,莫让他们乱跑,也别吃多了积食。”
“是,奴婢已经再三叮嘱过了。”
除夕宫宴果然如沈安安所愿,既庄重华美,又添了别致趣味。
飞花令环节,宗室子弟与年轻官员们各显才思,妙语连珠;猜灯谜时,命妇女眷们也积极参与,笑语不断。
太后看得连连点头,卫褚眼中也始终含着赞许的笑意。
只是这宴席从傍晚持续到深夜,流程繁复,宾客如云,作为中宫之主,沈安安需时时端坐,保持无可挑剔的仪态,应对各方敬酒与恭贺,还要留心宴席各处细节,精神高度集中。
那顶九翚四凤冠压得她头皮发麻,翟衣厚重,殿内虽暖,但久坐之下,腰背也开始隐隐作酸。
更别提各种熏香、酒气、食物气味混杂,到了宴席后半段,她已觉得有些气闷,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待到子时烟火绽放,宴席终了,恭送太后、皇帝起驾,再目送宗亲命妇们依次退去,沈安安才终于能微微松懈下紧绷的肩背。
回到椒房殿时,已近丑时。殿内温暖安静,与方才太和殿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沈安安几乎是强撑着卸下沉重的凤冠礼服,沐浴时便觉浑身乏力,头晕沉沉的,胃里也有些翻搅不适。
“许是宴上酒饮杂了,又吹了风。”她揉着额角,对担忧的采莲、采荷道,“睡一觉便好了。”
然而躺下后,不适感并未减轻,反而有些加重。她只觉得异常困倦,却睡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似乎还回荡着宴席上的丝竹与觥筹交错之声。
卫褚在前殿应付完守岁的宗亲大臣,回到椒房殿时,天色已近微明。
他本不欲打扰沈安安,却听守夜宫女低声禀报皇后娘娘似乎睡得不安稳。
他蹙眉,轻轻走入寝殿,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沈安安在锦被中蜷缩着,眉头微蹙,脸色在晨曦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
“安安?”他坐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似乎正常,但触手有些冷汗。
沈安安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他,勉强笑了笑:“陛下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