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何如此污蔑?我妹妹凭双手挣得银钱供我读书,何来丢人现眼之说?你且说个明白!只见一名儒生面红耳赤,死死拽住一名锦衣公子的衣袖理论。他身旁,一名泪眼婆娑的少女正苦苦劝阻:哥,莫要争执了,是我不好,不该来此,哥,你松手罢!那儒生见妹妹落泪,当即松开手,却不料那锦衣公子冷笑一声,语气轻蔑:哼,你妹妹一介良家女子,却在此客栈抛头露面,谁知晓是何居心?弄污了本公子的诗集不打紧,还一味往我等身边凑,成何体统?要脸不要脸?
陵容目光微扫,只见那锦衣公子一袭织金锦袍,腰间玉佩流光溢彩,身旁几个帮腔的纨绔子弟亦是锦衣华服,气焰嚣张。反观那对兄妹,男子虽着儒服,却洗得发白,显是贫寒学子;那少女更是粗布麻衣,发间别着一支褪色的木簪,瞧着便知是清贫人家的女
唉,崔家兄妹今日可是倒了大霉!旁侧看热闹的儒生连连摇头,一声轻叹飘散在喧嚣市井中。
哦?这位兄台认得楼下的崔家兄妹?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温文尔雅,眉目间透着书卷气,语调不疾不徐。
谁人不识得崔元嘉兄妹?那儒生撇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与怜悯,崔元嘉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子,一手文章做得极好,可惜家道中落,与妹妹相依为命。今日又撞上那个魔星,当真是晦气!言罢,他竟摇头晃脑地径直回房去了,那模样,仿佛已预见崔家兄妹注定凄凉的结局。
陵容不动声色地按住胤禛跃跃欲试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胤禛眸中闪过不解,却也依言按捺下来,继续凝神注视楼下纷争。而方才那问话的锦衣公子,早已翩然离去,仿佛方才不过随口一问,与己毫无干系——本就素不相识,何须多管闲事?
楼下崔元嘉已是怒极,双目赤红如血,一把揪住那锦衣公子的衣领,声音嘶哑:闫庆阳,你这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今日我崔元嘉定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恰在此时,一位中年男子快步上前,将二人隔开,崔公子,闫公子,且慢!何掌柜满面堆笑,却难掩疲惫,误会,皆是误会。闫公子,崔姑娘在我店中做工,一向勤勉,所得皆是血汗钱,为人清清白白!他转向闫庆阳,语气放软,看在小老儿薄面上,还请闫公子莫要与他们计较。那诗集若是损毁,小老儿愿意照价赔偿,您看如何?
何掌柜,闫庆阳嗤笑一声,语气轻蔑,您老可莫要被这些腌臜之辈的花言巧语蒙蔽了!不过是小姑娘掉了几滴眼泪,您就心软了?他话音未落,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何掌柜脸上顿时挂不住了,面色铁青。
既如此,何某就僭越了!何掌柜神色骤变,语气凌厉,再不复方才的谦卑,闫公子应当知晓,这龙门居背后是何等人物!岂是阿猫阿狗都能随意置喙的?他转头对小二喝道,送客!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闫庆阳霎时面如金纸,方才那嚣张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泡,顷刻消散无踪。他悻悻地瞪了崔家兄妹一眼,带着那群乌合之众灰溜溜地逃也似地离去。崔元嘉红着眼眶,与妹妹一道向何掌柜深深一揖到底,嗓音哽咽:何伯伯,又给您添麻烦了,我们......
莫要多礼。何掌柜连连摆手,慈祥的目光在兄妹二人身上来回流转,元嘉啊,你下个月便要参加乡试,切莫为这等腌臜人坏了心绪。他语重心长地叹道,君子虽说忍一时不一定风平浪静,可也莫要为这不值当的鼠辈耽误了前程。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这十两银钱你且收下,快带你妹妹回去歇息。这几日就莫要她来做工了,倒不是怕她惹事——如今街上乱哄哄的,一个姑娘家独自出门,我如何放得下心?他语调温和却不容拒绝,若家中用度短缺,何伯伯断不会袖手旁观。
何伯伯,崔元嘉慌忙推辞,额头几乎抵到胸前,侄儿记下了,只是这银子断断不能收!自父亲故去,您与这客栈对我们兄妹恩重如山!他妹妹亦连连点头,一双杏眼里盈满感激,显是极赞同兄长决断。
何伯伯,崔元嘉定了定神,声音坚定了几分,您肯收留妹妹在客栈做工,便是对我们最大的照拂。我们万万不能再拿您的银钱,那便是成了什么人了?
拿着!何掌柜眉头一皱,语气罕见地严厉起来,读书读迂了不成?君子固不受嗟来之食,可圣贤书上亦写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目光忽转柔和,带着追忆之色,当年若非你父亲相救,何某早已是开封府外一缕孤魂!见兄妹二人仍要推辞,他板起脸来,拿着!待你金榜题名,莫要忘了何伯伯便是!
见此情形,陵容与胤禛相视一笑,默契地转身回房。
容儿,胤禛踏入房中便迫不及待开口,为何方才不让我去助那崔家兄妹?
因为我知道定会有人出手相助,陵容不紧不慢地为胤禛斟了杯清茶,自己也捧了一盏,我们若贸然现身,反倒容易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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