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事宜,皆等本宫回宫再议。顿了顿,又道:宫外女学事宜,有十三、十六两位福晋按原计划推进,不必束手束脚。指尖轻敲桌面,似在思索,五日后诸位福晋来养心殿议事推至十日后。最后看向四位女夫子,眸中含着期许,这几日,你们也当好生准备着才是!
话音落下,她凝神思索,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画着圈,似在盘算还有何事遗漏……
四位昔日大宫女、如今的女夫子,见陵容垂眸凝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的沉凝模样,心底俱是一凛——那双总是含笑的剪水秋瞳,此刻映着烛火却似覆着一层寒霜。她们心知肚明,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宫闱内外,实则暗涌如沸,无数漩涡正悄然逼近,只等一个时机便要掀起惊涛。
当夜,陵容便将三个活宝妥帖送至坤宁宫,将她与胤禛即将离宫赴河南一事简要将与宜修听。
宜修听罢,并无半分推诿之色,只静静望着陵容眼下未消的青影,指尖在袖中攥紧帕子。她心知这丫头向来做事有章程,日日操心,看似风光,可日后要如履薄冰地走着每一步。
我晓得。宜修声音轻而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且安心去,这里有我。
陵容望着宜修清减的面容,心头忽地泛起酸涩。前世的她们,何曾有过这般能将后背相托的时刻?更遑论此刻宜修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
姐姐总是这般。陵容喉间微哽,却见宜修抬手轻拂过她眉间,似要将那抹倦色抚平。
你呀,总是不得安歇。宜修眸中水光微闪,却扬起嘴角,我能在宫里替你顶一日,便是为你多争得一日的光景。指尖轻抚过案几上摆放的乌拉那拉族徽,何况......话音未落,又抿唇一笑,能多个人替你分忧,终究是好事。
姐姐,又要劳烦您和皇额娘费心了。陵容望着宜修清瘦的侧颜,心头忽地泛起酸涩——前世的自己与宜修,何曾有过这般能将后背相托的时刻?
去吧,万事小心。宜修指尖拂过案上茶盏,温声道,今日乌拉那拉府上也递了帖子来,说是府中几位子弟已送往郑家庄了。她抬眸看向陵容,眸中水光微闪,陵容,姐姐谢你。声音轻得几乎散在烛火里,如今的乌拉那拉府是个什么光景,姐姐心里有数。若不是你来了......尾音微颤,只怕乌拉那拉氏,早已成了第一个销声匿迹的满洲大姓。
虽早说过不再在乎家族荣辱,可那终究是生养自己的娘家。更何况,日后能再多个人能在陵容身旁分忧,终究是件欢喜事。
陵容甫回养心殿,便见张四海已候在殿内,眉宇间凝着凝重。还未等她开口询问,张四海便俯身禀报,语气里藏着掩不住的惊异:主子,奴才出宫时撞见一件蹊跷事——钮祜禄氏盛京老家来人了!他顿了顿,眼神微闪,更蹊跷的是,这几日府上两位少爷阿越、阿辉总是和那位姑娘不期而遇。
陵容指尖一顿,烛火在她眸中映出锐利光芒:盯紧了。她声音轻柔,却带着淬冰的寒意,阿越阿辉不是那等昏聩之辈,他们心中自有计较。唇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敢把爪子伸进本宫娘家......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那就叫他们知道,这双爪子是怎么断的!
再去办一件事。陵容指尖在烛火映照下缓缓划过案几,眸中寒光如淬冰的刀刃,热河行宫......她轻声呢喃,似是自语,又似是宣判,本宫本不愿造那无谓杀孽,放他们远走高飞,原想着息事宁人。忽而冷笑一声,眸底翻涌起暗潮,既他们执意要算计本宫,那便怪不得我心狠。指尖猛地一攥,将掌心掐出月牙痕,那本宫给他们来点......不一样的!
她抬眸望向殿外漆黑夜色,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讽意。当初还想劝胤禛莫要将人弃之不顾,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太过仁善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轻声呢喃,眼底寒芒更盛,这一世,弘历,不管你究竟是何来历,藏着什么心思......指尖重重叩在案上,本宫,容不得你!
自那天与年世兰承乾宫长谈后,陵容心头便始终萦绕着一缕挥之不去的疑云——这一世的弘历,着实太过诡异了。
她每每回想,那孩子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那分明不是垂髫稚子该有的杀伐决断,倒像是久经沙场的统帅,或是深谙权谋的权臣,那次偶遇说不得就是他试探自己的一次铤而走险。
除非......他是一步一步精心伪装至今,每一步都如精巧棋局般环环相扣,算准了每一个转折。
陵容指尖轻抚茶盏边缘,眸光渐沉——他如何能算准自己必定会知晓那夜的灭口真相?又怎会预知自己会在恰当的时机出现?
这般缜密的心思,这般精准的算计,若非早早将她的脾性与反应揣摩透彻,又怎能做到这般天衣无缝?
她垂眸凝视烛火摇曳的光影,心中那个尘封已久的惊人猜想,此刻再也压抑不住地浮上心头——难道这一世的弘历,竟是从前世而来?又或者......他身后藏着比想象更为可怕的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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