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见前程锦绣,却未见字里行间浸着的血泪。那些咬着银牙咽下苦涩的日夜,每每晨起便只知奋进,容不得半分懈怠。经年累月后,每当提及二字,那脊梁自会挺得笔直,宛若青松迎风。
陵容将多年心血凝成的章程细细列明后,那些暗中栽培多年的能人也从幕后走向台前。养心殿内,她再度身着夫子服出现在朝堂之上,桃李缠枝纹在日光下流转着巍峨山峦般的光泽,玉冠将青丝绾作凌云髻,宛若指引方向的灯塔。
她稳步上前,胤禛眼底漾开赞赏的笑意。高毋庸适时接过她手中的策本,常海已搬来黄花梨木太师椅置于龙案左侧,紧挨着天子御座。陵容从容入座,姿态沉静如深潭。
皇上,她声线清越如玉石相击,此乃臣妾多年心血,今顺应天意呈于御前。另有一册要奏——如今大清百业待兴,某些旧制也该变一变了。
她指向高毋庸呈上的第二本册子。胤禛含笑展开,眸光微动,示意传给下首的亲王大臣们传阅。
只见册上明列:改原纺织处、制造办为天工坊。下分五局——天工军司局掌冷兵器与火器,天工农司局司民生百技,天工纺织局理各类织造,天工研发局专攻器具创新,天工药司局统辖医药研制。
各局分设司簿掌册、司事主务,杜绝以往混乱无章之弊。鎏金字体在宣纸上流转,仿佛已预见新政推行后万象更新的气象。
陵容呈上的另一本名册,细细罗列了朝廷眼下最急需的各类人才——农事、工事、军事、医术,乃至餐饮之道皆有涉猎。这些名字或许尚未显赫,但满朝文武皆心知肚明:皇贵妃麾下从无庸碌之辈。
胤禛凝视着那些墨迹未干的名字,心头滚烫——原来他的容儿是带着这样周全的筹备来到他身边的。她既愿将全部心血坦荡相托,他必不负这番赤诚。
下首的张廷玉、李卫、鄂尔泰等几位大臣传阅着名册,见上面男女姓名并列,不由暗叹:皇贵妃昔日所言所行从未有半分虚言。若她怀有二心,这般力量足以令人心惊;而今她却将全部底牌明晃晃亮于御前,这般坦荡胸怀,满朝文武竟无人能及。
名册在众人手中传递,纸页翻动间仿佛能听见大清新生的脉动。
陵容目光灼灼地望向御座,声音清亮而坚定:皇上,臣妾这些年苦心经营的锦绣阁与暗香斋,为的正是今日此时!
这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玉石,在养心殿激起层层涟漪。胤禛与诸位亲王大臣无不心潮澎湃,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婉的女子,谁都不曾想到她竟为大清暗中积蓄了如此雄厚的力量。她纤细的身躯里蕴藏的智慧与远见,令在场众人皆为之震撼,胸中热血翻涌难平。
胤禛步下龙阶,目光灼灼地望入陵容眼中,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安佳陵容,朕与大清,皆谢过你这份赤诚之心。高毋庸,宣旨
这时高毋庸躬身捧出宝匣中那道明黄织锦圣旨,双手郑重展开。养心殿内顷刻间衣袂窸窣,亲王重臣们齐齐跪伏听旨,殿宇间只余鎏金香炉吐纳的袅袅青烟。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惟坤仪正位,六宫承化;懿德昭彰,万邦仰德。咨尔安佳氏陵容,毓秀名门,钟灵华胄。秉性温恭,持身端谨。自入宫闱以来,虔奉慈闱,恪守壸则。晨昏定省,孝养无亏;进退有度,礼法自持。雍和粹纯,克娴内则,朕心甚慰。
尔天资颖悟,才识超群。制冰之术,惠泽黎元;桔梗之炭,暖济苍生。改良炉具,恩被万家;振兴织造,利溥邦本。更定贸迁之制,府库充盈;厘革八旗之弊,军政肃清。创设女学,广开民智;协和六宫,衍庆麟祥。尤以诞育皇嗣弘暔、弘曦、璟婳,三珠并耀,实乃社稷之福。
今特晋封为西宫皇后,赐号「懿德」 ,与东宫皇后乌拉那拉氏宜修同尊凤位。东宫统摄内政,西宫赞襄朝务。颁赐金册玉宝,其文曰「辅国懿德皇后之宝」 ,赤金为质,方五寸二分,交龙纽,满汉合璧。准用半幅銮驾,建章定制,永垂典则。
尔其慎持宝印,永光彤史;克勤克慎,共承宗庙。钦哉!
陵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震得心神恍惚,怔怔地立在原地,直到满殿众人齐声高呼:“懿德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才猛然回神,惊慌失措地攥住胤禛的衣袖,声音轻颤:“胤……皇……皇上……”
“朕在。”胤禛将她微微发颤的身子拥入怀中。可陵容却突然清醒过来,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跪倒在他面前。
“皇上……”
“容儿,莫要抗旨。”胤禛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目光沉静而坚定,“这是宜修亲笔所书的中宫笺表,亦是朕心所愿。”
陵容睫羽轻颤,眼中满是惶惑不安:“可姐姐她……”
“容儿,”胤禛俯身执起她的双手,声音温沉如钟,“你从未向朕索取过什么,但朕与大清,都需要你站在这个位置。”他将明黄的圣旨轻轻放入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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