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目光扫过其他库工,许多人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突然,瘦猴忍着疼痛站起来:“我服!”
他转向众库工:“兄弟们,我知道大家害怕。但你们想想,是老赵那时候好,还是现在好?至少现在我们知道,只要守规矩,就能活下去!不用天天担心被人背后捅刀子!”
一阵沉默后,一个年长库工站出来:“瘦猴说得对。阿甲,你弟弟确实坏了规矩。”
接着又有人附和:“陈头儿虽然严厉,但至少公平。”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支持陈山,阿甲的脸色逐渐苍白。
陈山沉默地看着他,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吓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的阿炳。
李保尔收起长枪,走了过来,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袭击管理者,意图杀人。按领主铁律,当处绞刑。”
“绞刑”二字如同最终审判,让所有库工浑身一颤。
阿甲也似乎被这冰冷的两个字抽空了力气,停止了挣扎,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的恨意。
陈山缓缓站起身,环视四周。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对规则、对暴力、对死亡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沉默了近一分钟,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阿甲,袭击管理者,按终焉王国的罪当处死。”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如死灰的阿甲,话锋却微微一转。
“但……新秩序需要人手,而不是尸体。领主大人要的是能干活、能守规矩的人。”
李保尔微微皱眉,看向陈山。
陈山继续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鞭刑三十,囚禁三日,减其口粮半月。若再犯,两罪并罚,立地处决!”
这个判决,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李保尔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陈山会网开一面。
阿甲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山。
陈山却不再看他,目光扫向惊魂未定的库工们,声音陡然严厉:“都看到了?!这就是破坏规矩、心怀仇恨的下场!领主大人的规矩,容不得任何挑衅!但规矩也不是为了滥杀!只要你们守规矩,拼命干活,就能活下去!”
他目光最后落在瘦猴身上:“瘦猴,行刑!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瘦猴一个激灵,看着陈山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看被按在地上的阿甲,猛地一咬牙:“是!陈头儿!”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和压抑的闷哼声在仓库中回荡。
每一鞭下去,库工们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陈山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保尔站在他身边,低声道:“领主会赞同你的决定。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道。”
陈山浑浊的眼睛看着受刑的阿甲和恐惧的众人,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末世里,给人一线生机……有时候比彻底绝望,更能拴住人。”
三十鞭很快打完,阿甲背后血肉模糊,被人拖了下去囚禁。
陈山走到瘫软在地的阿炳面前。
“你哥替你受了罚。你的偷窃之罪,也算两清。以后……”陈山顿了顿,“好自为之。”
阿炳只是伏在地上,痛哭流涕,不知是悔恨,还是恐惧。
秩序再次恢复,但这一次,库工们眼中的恐惧深处,似乎又多了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东西。
陈山知道,阿甲的恨意未必消除,潜在的危机仍在暗处滋生。
但新秩序的建立,本就是在刀尖上行走。他刚刚展示了铁血无情,又稍稍流露了一丝近乎冷酷的“仁慈”。
这根弦,必须绷得恰到好处。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仓库的穹顶,望向那片灰暗绝望的末世天空。
活下去,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想要带着更多人,有尊严、有秩序地活下去,更是难如登天。
但他必须走下去。
楚梦瑶和雨小舒的身影出现在木场入口,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分列两侧,黑色战靴踏地声整齐划一,长枪金属冷光在暮色中格外刺眼。原本嘈杂的木场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楚梦瑶步伐沉稳地走到场地中央,皮质长靴轻轻踩过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她目光扫过被捆缚在地的阿甲,那双眸子冷如寒冰,却又深似古井。
“事情的始末,我已经清楚。”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每个难民耳边回荡,“阿甲,你策划暴动,企图杀人,按终焉王国律法,当处死刑。”
人群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泣。几个木工却忍不住颤抖。
楚梦瑶微微停顿,让死刑二字在空气中沉重地压过每一个人的心脏。她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陈山,见他微微点头,才继续道:“但陈山作为当事人,选择了宽恕。因此你的死刑可免,活罪难逃。”
阿甲趴在尘土中,背后的鞭痕狰狞可怖,血水混着泥沙黏在伤口上。他面如死灰,嘴唇干裂,仿佛已经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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