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峰后山,万籁俱寂。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洒在蜿蜒崎岖的小径上。贾行将“匿影”的效果催发到极致,身形如同真正的幽灵,在林木阴影间急速穿行,不敢有丝毫停留。怀中“星鉴令”残余的温热,以及墨辰那急迫的警告,如同鞭子般驱策着他。
他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如同毒蛇般紧紧缠绕,那是周炎!对方显然有着特殊的追踪手段,即便有“匿影”扭曲感知,也无法完全摆脱。
必须尽快赶到寂心潭!
约莫一炷香后,一股潮湿阴冷的水汽扑面而来。穿过最后一片灌木,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过亩许大小的幽深水潭出现在眼前,潭水漆黑如墨,不起丝毫波澜,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潭边杂草丛生,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就是这里!寂心潭!
贾行目光锐利地扫过潭边,很快就在一块半浸入水中的巨大岩石旁,发现了一截被厚厚青苔覆盖、只露出些许棱角的残破石碑!
就是它!
他不敢怠慢,计算着时间,同时警惕地感知着身后。周炎的气息正在快速逼近,距离已不足百丈!
子时将至!
贾行一个箭步冲到残碑前,也顾不得脏污,伸手拂开覆盖其上的湿滑青苔,露出了石碑冰冷粗糙的表面。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早已无法辨认的古老符文。
他毫不犹豫,将手中那枚依旧带着余温的“星鉴令”,猛地按在了石碑中心!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低沉嗡鸣。以“星鉴令”与石碑接触点为中心,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无数细密的银色星光自虚空中浮现,迅速勾勒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旋转的星光门户!
门户之后,并非潭水的另一面,而是一片深邃无垠、仿佛蕴藏着整个星空的未知空间!
“空间传送?!”贾行心中骇然,墨辰的手段果然神鬼莫测!
就在星光门户稳定成型的刹那,一道凌厉无比、带着灼热气息的赤红剑芒,撕裂夜色,如同毒龙出洞,直刺贾行后心!周炎终于赶到,并且毫不犹豫地下了杀手!
“给我留下!”
贾行甚至能感受到背后袭来的恐怖高温与锋锐之意!他根本来不及转身防御!
生死一线间,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进去!
他猛地向前一扑,整个身体完全没入了那旋转的星光门户之中!
“嗤!”
赤红剑芒斩在空处,将那块残碑连同周围的地面斩出一道焦黑的深沟,却未能触及贾行分毫。
周炎的身影出现在潭边,看着那迅速收缩、消散的星光门户,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星算一脉的虚空遁影?!他怎么会……”
一阵天旋地转,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隧道。当贾行再次脚踏实地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奇异的所在。
这里没有天地之分,上下四方皆是深邃的黑暗,唯有无数大大小小、明灭不定的星辰悬浮四周,缓缓运行,散发出冰冷而永恒的光辉。他仿佛置身于宇宙星空的核心。
而在他的正前方,一道身着月白长袍、俊美近乎妖异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仰望着那无垠的星海,正是墨辰。
“你来了。”墨辰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却仿佛与周围的星辰运转融为一体。
贾行压下心中的震撼,躬身行礼:“多谢墨师兄救命之恩。”
墨辰缓缓转过身,那双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眸子落在贾行身上,似乎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通透。
“救命?”墨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谈不上。只是将你从一场注定失败的‘小清算’中暂时挪开而已。真正的‘清算’,尚未开始。”
他踱步走近,目光扫过贾行,仿佛在审视一件器物:“因果纠缠71%,恶债盈身,规则锚点初步稳固……进度尚可,但还远远不够。”
“墨师兄,‘清算’……究竟是指什么?‘砝码’又是什么?”贾行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墨辰停下脚步,与贾行相对而立,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清算’,是规则对‘亏欠’的最终裁决。小至个人因果,大至世界平衡,皆在其中。而你,身负‘诸天债主’之契,既是‘欠债者’,亦将是未来的‘清算者’之一。”
“至于‘砝码’……”他抬起手,指尖一点星芒汇聚,化作一座微缩的、左右平衡的天平虚影,“乃是撬动规则,影响‘清算’结局的关键。力量、知识、因果、乃至……情感,皆可为砝码。”
他指尖轻点,天平的一端微微下沉:“孙长老的‘熔火之心’数据,便是一枚不错的‘砝码’,让你在接下来的‘小清算’中,多了一丝平衡的资本。”
墨辰挥手散去了天平虚影,神色变得有些肃然:“你时间不多。此地乃星核间隙,时空流速与外界不同,但也只能为你争取三日。三日内,你需要彻底掌握‘规则锚点’的初级应用——‘隔空取物’。”
“隔空取物?”贾行一怔。
“不错。”墨辰指向遥远星空深处,一颗散发着微弱灰光的星辰,“那是你‘锚点’所系的规则投影。尝试着,不通过能量传输,而是直接……‘剥夺’一丝那星辰的本源之力,引动于此。”
贾行顺着指引望去,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心神,催动“债海”中的灰色气旋,将“剥夺之息”混合着神识,沿着那无形的“锚点”之线,如同最灵巧的触手,探向那颗遥远的灰色星辰。
这个过程比能量传输困难十倍!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仿佛在拉动整个星河的重量!
就在他即将触及那星辰本源,感受到一丝冰冷死寂的规则核心时,墨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你留在寂心潭的那枚‘星鉴令’,不仅是钥匙,也是一个……信标。”
“此刻,孙长老和他请来的‘外援’,应该已经定位了那里,并且……快要找到强行打开通道的方法了。”
“你最好快一点,贾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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