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律峰,与流云峰的灵秀清幽截然不同。
整座山峰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黑色的岩石棱角分明,建筑风格粗犷而冷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连灵气都带着几分锋锐之意。行走其间的弟子,大多神色严谨,步履匆匆,少有谈笑。
贾行跟在那名面无表情的执事身后,体内灵力因环境压迫而运转滞涩,伤势未愈的身体更觉沉重。他心中念头飞转,不断推演着执法长老可能的问题,以及自己该如何回应。坦白“诸天债主系统”和“原始债源”是绝无可能的,那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完全撒谎,恐怕也瞒不过那位深不可测的吴长老。
只能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讲,将一切推到那已毁的“星陨谷”和未知的机缘上。
偏殿之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几缕天光从高窗落下,映出空气中飘浮的微尘。执法长老吴清风端坐于上首的蒲团上,双眸闭合,仿佛与周遭的寂静融为一体。直到贾行躬身行礼,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仿佛能洞穿人心底秘密的眼睛,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
“贾行。”吴清风的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大殿内清晰回荡,“将你在‘星陨谷’内所见所闻,事无巨细,道来。”
贾行深吸一口气,早有腹稿,从接到探查任务,到遭遇规则残响暴动,再到被逼入核心祭坛区域,一一陈述。他着重描述了规则残响的恐怖与诡异,以及祭坛处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对于“黑曜石账本”碎片和“原始债源”,则含糊地形容为“古老的残留意志”和“失控的规则力量”,将自己最终的幸存,归因于在绝境中莫名引动了某种“平衡之力”,以及最后时刻执法长老的及时救援。
他话语七分真,三分模糊,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与后怕,倒也与他的身体状况相符。
吴清风静静听着,手指在膝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直到贾行说完,大殿内陷入一片沉寂。
“平衡之力……”吴清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目光如电,射向贾行,“你可知,那‘星陨谷’在上古时期,曾是一处名为‘天平圣教’的宗门圣地?”
贾行心头剧震,但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惊讶:“天平圣教?弟子不知。”
“那天平圣教,执掌因果权衡,维系诸界平衡。”吴清风缓缓道,目光并未从贾行脸上移开,“其圣物,便是一座能称量因果、平衡债务的‘天平’。你所说的‘平衡之力’,与那天平之力,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贾行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强自镇定,低头道:“弟子惶恐,当时只为求生,浑浑噩噩,不知引动了何种力量。”
吴清风盯着他看了片刻,那目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贾行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隐晦而强大的神识扫过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在眉心识海和丹田气海处停留了片刻。
他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全力收敛“黑曜石账本”和“负债空间”的气息,只展现出经脉受损、灵力虚浮的表象。
良久,吴清风才收回目光,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稍稍缓解。
“你经脉伤势奇特,似被某种至高规则所伤,又有一股奇异的生机维系,能活下来,确属异数。”吴清风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你引动的那丝‘平衡之力’,虽微不可查,但其本质位阶极高,非你目前所能驾驭。福兮祸之所伏,这份机缘,未必是好事。”
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如今负债几何?”
贾行猛地抬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骇。他怎么会知道?!
吴清风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不必惊讶。天佑宗能屹立至今,自有监察宗门气运与弟子因果的手段。你身上缠绕的‘债务’因果之线,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想不注意到都难。区区外门罚金,还不至于此。”
贾行喉咙发干,涩声道:“弟子……确有一些难言之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吴清风并未深究,只是淡淡道,“宗门不过问弟子私密,只要求一点——不得危害宗门,不得堕入魔道。你身上的债务因果虽重,却并未沾染邪魔气息,反而……隐隐与某种古老的秩序相连。”
他站起身,走到贾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老夫不管你那‘平衡之力’从何而来,也不管你欠了谁的天价债务。既入内门,便是天佑宗弟子。记住,力量无分正邪,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人。莫要被债务吞噬了本心,更莫要……步了那‘天平圣教’的后尘。”
步了“天平圣教”的后尘?是指被“原始债源”反噬吗?贾行心中凛然,执法长老似乎知道很多内情,他的话更像是一种警告和……点拨?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贾行深深一拜。
“去吧。”吴清风挥了挥手,“好生修炼,尽快恢复。内门大比在即,那才是你真正需要面对的舞台。若能在其上崭露头角,宗门资源倾斜,或许能解你些许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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