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镜的涟漪如同冰冷的水波,瞬间浸透了贾行的全身,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化作无数细小的触手,探向他的意识深处,试图捕捉任何一丝谎言的波动。同时,一股强大的精神威压如同山岳般降临,压迫着他的神经,若是心志不坚之辈,恐怕立刻就会心神失守,吐露真言。
贾行只觉得灵魂层面传来微微的刺痛,脑海中“负债空间”那黯淡的灰色晶体虚影似乎被这股外力刺激,本能地散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更加深邃冰冷的规则波动,将那探入的意识触手悄然隔绝、消弭了大半。
他心中一定,系统虽然状态不佳,但层级显然高于这问心镜!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疲惫与一丝后怕,完全符合一个刚从危险秘境逃生、又面临刑律堂质询的低阶弟子应有的状态。
“回禀执事,”贾行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开始叙述早已打好的腹稿,“弟子与钱宝来师兄等人组队进入秘境后,不久便因搜寻区域不同而分开。弟子与柳小莹师妹一路,遭遇了大量诡异的铁木妖袭击,险死还生……”
他详细描述了与铁木妖的战斗,如何艰难逃脱,这部分基本属实,只是隐去了动用“负债空间”吞噬的细节,只说是依靠家传秘术和携带的一次性符宝勉强保命。
“……后来,我们意外发现了一处诡异的池水(源池),池水能侵蚀灵力,极为危险。我们不敢久留,正要离开时,赵昊师兄他们突然出现。”贾行语气平稳,将赵昊的出现描述为偶遇。
“赵师兄似乎……对弟子有些误解,”他斟酌着用词,没有直接提及赵乾的恩怨,但这模糊的说法足以让执事自行联想,“他指责弟子,并动了手。弟子修为低微,只能狼狈躲闪,逃入了那诡异池水旁的岩壁裂缝中,赵师兄紧追不舍……”
他将洞窟内的战斗描述为赵昊单方面的追杀,自己只是拼命逃窜,并着重强调了那地下空间布满诡异符文,以及最后那“未知恐怖存在”(指债主之卵)的苏醒。
“那东西……无法形容,它一出现,就散发出可怕的吸力,钱宝来师兄他们……瞬间就化为了飞灰!”贾行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恐惧,这倒不全是假装,回忆起那光茧的恐怖,他依旧脊背发凉,“赵师兄为了抵抗,动用了强大的符箓,却依旧不敌,也被……也被吸了进去!弟子与柳小莹师妹离得稍远,又被那池水怪异力量影响,才侥幸被空间乱流抛了出来,捡回一条性命。”
他这套说辞,七分真,三分假。真的部分是环境危险、赵昊主动出手、光茧恐怖、其他人瞬间死亡;假的部分是隐瞒了自己与光茧的规则对抗、赵昊被奴役以及最后掷出信物的关键细节。他将赵昊等人的死,完全归咎于秘境本身的未知恐怖和赵昊的主动挑衅。
在整个叙述过程中,贾行始终低眉顺眼,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与对宗门执事的敬畏。那问心镜的镜面波纹在他提到铁木妖、源池、以及光茧苏醒时,都会产生明显的剧烈波动,显示出他话语中涉及了极高层次的能量与规则,符合秘境探险的凶险特征。而当他描述赵昊追杀他,以及最后被光茧吞噬时,问心镜的波动虽然依旧存在,却并未出现代表“谎言”的刺眼红光,只是呈现出一种复杂的、涉及“因果纠缠”与“规则干扰”的混沌色彩。
那筑基执事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问心镜的变化,又不断审视着贾行。镜子的反应确实印证了秘境中存在大凶险,也显示了贾行与赵昊之间存在强烈的因果冲突,但关于赵昊具体死亡瞬间的细节,却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难以彻底窥清。这通常意味着现场有极高层次的力量干扰了天机,或者叙述者自身也未能完全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所说那‘未知恐怖存在’,是何形态?有何特征?”执事冷声追问,试图找到破绽。
贾行摇头,脸上适当地露出茫然与恐惧:“弟子修为低微,根本无法看清,只感觉那是一团无法形容的光,冰冷、死寂,仿佛能剥夺一切生机,看到它的瞬间,神魂都仿佛要冻结了……再多,弟子实在无法描述。”
他这话半真半假,光茧的形态他当然记得,但其蕴含的“原始债源”规则,确实远超他的理解范畴,这种茫然并非完全伪装。
执事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问心镜没有直接揭穿贾行的谎言,但这份供词依旧疑点重重。尤其是赵昊为何偏偏要追杀一个炼气三层的外门弟子?贾行又是如何在那种绝境下,带着一个累赘(柳小莹)逃出生天的?
“你之前提到家传秘术,”执事话锋一转,目光如炬,“能在铁木妖群和赵昊的追杀下保命,看来非同小可。是何秘术?从何而来?”
关键的问题来了!贾行心中凛然,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他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挣扎”,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回执事,此法名为‘燃财秘术’,乃是弟子家传,据说是祖上偶得的上古残篇。此术……并非攻伐之术,而是通过燃烧自身财物,暂时获取灵力加持,用以保命或冲关,代价巨大。弟子之前考核所用,以及秘境中逃命,皆是依赖此法,几乎耗尽了所有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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