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黑色的轿车驶离小镇,一路往北。车窗外的景致渐渐变换。
车里很安静,张家族人大多闭目养神。
游枭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忽然转头看向身边的张起灵。
“累了吗?”她轻声问,从包里摸出块桂花糕递过去,“垫垫肚子?”
张起灵转过头,看了看她手里的糕点,又看了看她,伸手接了过来,慢慢吃着。
他吃东西总是很安静,却会把最后一小块递回给她,眼神里带着点分享的意思。
游枭笑着接过来塞进嘴里,甜香在舌尖蔓延开来。
到了傍晚,几辆轿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外。
张家族人显然不适应这种烟火气浓重的地方,眉头都皱着,只有年长的那位黑衣人还算镇定,安排好房间后,便带着众人去楼下吃饭。
饭馆里人声鼎沸,店小二吆喝着穿梭其间。游枭拉着张起灵找了个角落坐下,拿起菜单翻了半天,指着其中一道菜对店小二说:“来份白切鸡,要刚出锅的,蘸料多放姜蓉。”
张起灵的眼睛亮了亮,显然是记起了这道菜的味道。
旁边的张家族人看得有些发愣。
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食不言,寝不语”,更别提对食物有什么偏好。
在他们眼里,吃饭不过是维持生命的手段,像族长这样,会因为一道菜而露出期待神色,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一个年轻些的黑衣人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同伴,“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就能让族长……”
话没说完就被年长的黑衣人瞪了一眼,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年长的黑衣人坐在不远处,目光落在游枭身上。
他看着她细心地把鸡皮剥掉——因为张起灵不爱吃太油的部分,看着她把鸡腿撕成小块,蘸好酱料才推到张起灵面前,看着她自己只啃鸡架,却笑得眉眼弯弯。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张起灵还是个孩子,被长老们围着背书,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眼神里没有孩童该有的活泼,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那时他就想,这孩子生错了地方。
如果张起灵不是张家族长,不是身负麒麟血脉的继承人,只是个普通的少年呢?
或许他也能像现在这样,会因为一道爱吃的菜而开心,会有人记得他的喜好,会有一个愿意为他剥鸡皮的姑娘……那样的人生,该是暖的吧。
江南的小镇四季如春,长白山却常年冰封,冷得连时间都仿佛会冻住。
这样一个习惯了温暖的姑娘,真的能适应长白山的寒冷吗?
菜很快上齐,游枭又点了几样清淡的素菜,都是张起灵爱吃的。
张起灵吃得很认真,偶尔会夹一筷子青菜放到游枭碗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游枭笑着吃掉,眼里的暖意几乎要溢出来。
晚上入住客栈时,游枭自然是和张起灵住一个房间。
张家族人虽有不满,却被年长的黑衣人用眼神制止了——族长的心思已经很明显,此刻再做无谓的阻拦,只会适得其反。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张起灵洗漱完,就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她。
游枭擦着湿发走出来时,看到他正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神里带着点茫然。
“在想什么?”她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张起灵转过头,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像只寻求庇护的大型猫科动物。
游枭瞬间明白了。他还是怕。怕回到那个冰冷的家族。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别怕,我在呢。”
张起灵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才能汲取到一点对抗恐惧的勇气。
夜深了,两人躺在床上,张起灵依旧从身后紧紧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呼吸均匀。
游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他偶尔因为不安而收紧的手臂。
她转过身,回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张起灵,”她轻声说,“不管长白山有多冷,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会觉得冷了,对吗?”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发顶,像在回应。
她抬起手,指尖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指腹蹭过他微凉的皮肤,然后抬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起初只是试探性的触碰,像羽毛落在湖面,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她微微张嘴,用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唇角,又轻轻咬了一下。
张起灵的耳尖“唰”地红透了,像被泼了层胭脂,整个人僵在那里,显然没反应过来。
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还有点被点燃的星火。
但他学东西向来快,哪怕是这种事。
不过片刻,他便抬手按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动作带着生涩的认真,却很快摸索到了窍门,甚至能举一反三,渐渐掌握了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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