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
游枭躺在床上,额头抵着微凉的墙壁,肚子里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白天吃的火锅有多酣畅,此刻就有多狼狈——她蜷着身子,冷汗把贴身的上衣都浸透了,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看吧,娇气包。”黑瞎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惯有的戏谑,却没了往日的尖锐,“让你少吃点辣,偏不听,现在知道厉害了?”
游枭咬着牙,想反驳两句,却被一阵更剧烈的绞痛噎得喘不过气。她死死抓着床单,指节泛白,心里又悔又气。
悔的是自己嘴馋,明知道肠胃受不了还贪多;气的是偏偏在这最后一晚出状况,连跟张起灵安安静静待一会儿的时间都被搅了。
她偷偷抬眼,看见张起灵站在床边,眉头紧锁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那眼神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黑瞎子说得对,她果然还是这么不争气,总在他面前掉链子。
“我没……没娇气……”她喘着气,声音细若蚊吟,“就是太久没吃辣了……睡一觉就好……”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游枭小口小口地抿着,温热的水流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些灼烧感。这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带着熟悉的力道,不轻不重地按揉着。
是黑瞎子。
他难得没说俏皮话,只是低着头,专注地帮她按摩。
游枭愣了一下,看着他后脑勺扎着的小辫,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这家伙虽然嘴贫,却总在这种时候变得靠谱起来。
她转头看向张起灵,他还站在床边,目光落在黑瞎子按揉的手上,又慢慢移到她脸上,眼神复杂。
“我没事了……”游枭扯出个虚弱的笑,“你们去休息吧,别管我了。”
张起灵没动,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睡吧。”他说,
游枭“嗯”了一声,或许是疼痛减轻了,或许是身边的人让她安心,倦意很快袭来。
她闭上眼睛,在黑瞎子沉稳的按揉和张起灵安静的注视里,渐渐沉入了梦乡。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
黑瞎子缓缓收回手,动作轻得像怕吵醒她。他站起身,看向张起灵,眼神里带着点揶揄:
“哑巴张,看你那紧张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她当宝贝疙瘩呢。”
张起灵没理他,只是弯腰,轻轻把被角掖好,动作仔细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她身体怎么样?”他低声问,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担忧。
“就那样呗。”黑瞎子伸了个懒腰,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漫不经心,“底子不算差,这一年被我逼着练功,壮实多了。这次估计真是火锅太辣,刺激着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前也就生理期那几天会疼得厉害,平时泼辣着呢。”
“生理期”三个字像颗小石子,在张起灵心里漾开圈涟漪。
“知道了。”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口走。
黑瞎子跟在他身后,轻轻带上房门。
张起灵望着雨幕,眉头微蹙。刚才看着游枭疼得蜷缩的样子,他心里竟涌起一阵无力感。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糟糕。
黑瞎子靠在廊柱上,摸出烟盒,却没点燃。他看着张起灵沉默的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个荒诞的念头。
这小丫头片子,好像真把这两个孤家寡人的心给搅乱了。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和张起灵这样的人,就该像风一样,无牵无挂,走到哪算哪。可现在,看着屋里熟睡的身影,竟生出点“家”的感觉来。
想退出吧,舍不得这难得的热闹;想留下吧,又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
黑瞎子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把这点矫情的心思甩出去。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
反正这丫头现在眼里只有哑巴张,对他最多就是“尊敬”(或许是“畏惧”)的师傅,连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这样挺好,不清不楚的,反倒自在。
“明天就要走了?”黑瞎子忽然问。
“嗯。”张起灵点头,“一早出发。”
“那这丫头……”
“帮我照看着点。”张起灵打断他,语气带着托付的郑重,“别让她瞎跑,也别总让她吃青椒炒饭。”
黑瞎子挑眉:“合着我就是个保姆?还得管她一日三餐?”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神却带着点“不然呢”的意味。
黑瞎子被他看得没脾气,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谁让我欠你的呢。”
两人又沉默了。
晨光透过窗纸渗进来时,游枭是被睫毛上的暖意弄醒的。
她睁开眼,先是看到帐顶熟悉的纹路,随即撞进一双沉静的眼眸里。
张起灵就站在床边,灰色的衬衫袖口挽着,露出干净的手腕。
“吃早饭了。”他说,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哑,“起来洗漱一下。”
游枭“嗯”了一声,脑子却还有点发懵。直到坐起身,肚子里传来一阵平和的暖意——没有绞痛,没有下坠感,昨晚那场折腾像是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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