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的寒风如同亿万把冰冷的刻刀，刮过无垠的冰原，发出永无止境的呼啸。王成坐在特制的全地形探险车内，厚重的防寒服也难抵那透骨的寒意。车内屏幕上显示着郑国明最后发来的坐标，位于南极大陆深处，一个在任何公开地图上都标记为“未勘探区”的地方。石坚带领的精干小队驾驶着另外两辆车，呈品字形护卫在后，车队如同三只渺小的甲虫，挣扎在这片纯净而致命的白色荒漠中。
“信号干扰越来越强了，”苏小雅的声音透过抗干扰通讯频道传来，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不仅是我们的卫星链路，连极地专用的长波通讯也受到了影响。干扰源……似乎就来自目标方向。张奕的队伍肯定也在这里，他们比我们早到了至少十二小时。”
王成看着窗外单调的冰雪世界，超维计算力在低温环境下似乎也变得有些迟滞。“继续前进，保持最高警戒。小雅，尝试分析干扰模式，看看能否找到规律或者源头。”
车队顶着越来越强烈的暴风雪，艰难地向坐标点推进。随着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冰层中开始出现一些被冻结的、形状奇特的金属碎片，不像任何已知的极地设备。更远处，甚至能看到一些半埋在冰下的、结构复杂的非自然构造体轮廓，其风格与之前“创生科技”的设施截然不同，更加……古老，且充满一种无法言喻的异星质感。
历经数小时的艰难跋涉，车队终于抵达了坐标点。那是一个隐藏在巨大冰崖下的裂隙入口，幽深黑暗，仿佛巨兽张开的口。入口处散落着更多破损的设备和激烈的交火痕迹，显然张奕的队伍已经强行闯入，并遭遇了抵抗。
“抵抗来自内部？”石坚检查着痕迹，眉头紧锁，“不是张奕的人内讧，而是……有第三方在防守这里？”
王成的心猛地一沉。郑国明？还是别的什么？
留下部分队员守住入口并建立通讯中继点，王成、石坚和几名最精锐的队员穿上增强型防护服，潜入了裂隙。内部并非天然的冰洞，而是一条倾斜向下的、明显由人工开凿并加固的通道。墙壁上覆盖着一层非金属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材质，上面刻满了与郑国明符号同源的复杂纹路。
越往深处，战斗的痕迹越密集，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一种奇特的、类似臭氧又带着腐朽气息的味道。他们发现了数具穿着“未来守护者联盟”制服的尸体，也看到了几具造型怪异、仿佛由某种生物组织与机械融合而成的守卫者残骸。
终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由未知合金铸造的大门。门已经被某种暴力手段强行熔开了一个窟窿，里面透出幽蓝的光芒。门内是一个广阔得惊人的地下空间。
踏入空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这里不像实验室，更像是一座……神殿，或者一座坟墓。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发光几何体构成的复杂结构，正是它在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结构体的下方，是一个环形的控制台，上面布满了从未见过的接口和显示着非地球文字的屏幕。
而在这悬浮结构体与控制台之间，躺着两个人。
一个是张奕。他靠坐在控制台基座旁，胸前一片焦黑，呼吸微弱，眼神涣散，显然受了致命伤。他的几名幸存的护卫持枪守在旁边，紧张地与王成一行人对峙。
另一个，则是站在悬浮结构体正下方，背对着他们的郑国明。他穿着一件单薄的旧式中山装，在这冰窟中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他正仰头凝视着那幽蓝的结构体，仿佛在与之交流。
“你……还是来了……”张奕看到王成，艰难地扯出一丝苦笑，声音断断续续，“可惜……晚了……他……启动了……”
王成没有理会张奕，目光紧紧锁定郑国明。“郑教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国明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比王成在任何资料上看到的都要苍老，但那双眼睛却清澈深邃得如同星空。“王成，你比我想象的来得要快一些。”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沧桑感，“这里不是‘创生科技’的遗产，这里是……上一个‘循环’的遗迹。”
他指向那幽蓝的结构体：“这是‘文明评估矩阵’的本地终端之一。‘观测者’并非邪恶的存在，它们是这个宇宙‘园丁’，负责维护某种……平衡。当一个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能够接触到并试图滥用某种底层宇宙规律时——比如‘创生科技’触及的‘意识校准’和‘飞升协议’——评估就会被触发。”
“那‘筛选’……”王成感到喉咙发干。
“‘筛选’是最后的步骤。”郑国明的目光扫过张奕和王成，“评估并非只有‘通过’或‘毁灭’两个选项。更多的时候，是‘观察’、‘引导’，甚至……‘隔离’。‘摇篮’测试，就是‘创生科技’在‘观察者’的默许甚至引导下，进行的危险尝试，目的是筛选出足够‘坚韧’或‘特殊’的个体意识，作为他们强行‘飞升’的载体或燃料。而我，曾是那个项目的参与者，也是……最早的‘觉醒者’和‘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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