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安全屋的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皮肉烧焦的糊味和生命骤然消逝带来的冰冷死寂。那具迅速僵硬的尸体被妥善处理,所有痕迹被彻底清除,但失败的感觉如同粘稠的墨汁,渗透进每个人的心里。陈建国面色铁青,石坚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连远程通讯中苏小雅的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跳脱,变得异常沉闷。
他们付出了代价,却几乎一无所获。对手用最冷酷的方式,给他们上了血淋淋的一课——在绝对的技术差距和毫无底线的对手面前,勇气和战术有时显得如此苍白。
王成是所有人中最平静的一个。他站在新安全屋(位于一座嘈杂批发市场的地下室,由石坚紧急启用)的中央,闭着双眼,仿佛在消化着那具尸体最后时刻的画面,以及苏小雅那个惊人的发现——芯片数据流与“谛听协议”背景波动的微弱相似性。
这关联像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了他原本对“观察者”和“创生科技”的认知框架。如果“创生科技”的技术与“观察者”遗产存在某种联系,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相似,那意味着什么?是“创生科技”窃取或逆向工程了部分“观察者”技术?还是……“观察者”本身,就并非铁板一块?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神情凝重的同伴。
“我们输了这一阵。”他的声音平静,没有指责,只有陈述,“输在情报不足,输在技术落后,输在对敌人的残忍和掌控力预估不足。”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是我的责任,审讯准备和风险评估不够充分。”
石坚摇头:“不,是我的问题,安保预案没有考虑到这种……体内植入物远程灭口的极端情况。”
苏小雅低声道:“我的技术分析没能提前预警……”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王成打断他们,语气斩钉截铁,“失败是淬火的冷水,要么让我们碎裂,要么让我们变得更坚硬。我们要做的,是把这次失败嚼碎了,咽下去,变成我们的养分。”
他的冷静和决断,像一块磁石,稳住了有些涣散的军心。众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他身上。
王成开始了对团队能力和流程的彻底反思与重构。他不再仅仅依赖个人的超能力和临时配合,而是要将这次失败的经验教训,系统性地融入团队的每一个环节。
首先,他亲自改进了情报分析模型。基于“远星号”陷阱和俘虏体内芯片的特性,他要求陈建国的情报小组和苏小雅,在未来评估任何线索时,必须增加“诱饵可能性分析”、“技术奇异性评估”以及“信息源反向动机推演”三个维度。尤其是针对那个神秘的“第七十三研究所”警告者,王成下达了“有限接触,深度警惕”的原则,任何来自该方的信息,都必须经过最高级别的交叉验证和风险收益评估。
其次,他强化了石坚在团队中的技术反制角色。要求石坚不仅要负责物理安全,更要开始系统性地学习和研究可能遇到的高科技威胁——从生物植入物探测与屏蔽,到应对可能的能量武器、信息战装备。王成甚至动用超维计算力,为石坚整理了一份基于现有物理学和生物学知识推演的、未来可能出现的非对称威胁清单及应对思路纲要。同时,所有核心成员及其家属,都必须定期接受更严格的、包括深层生物信号扫描在内的全面体检。
对于苏小雅,王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要求苏小雅除了维持现有系统,必须开始着手研究“创生科技”可能使用的、基于未知原理的加密和通讯技术,并尝试构建一个能够模拟和推演对方技术路线的“虚拟沙盒”。尽管希望渺茫,但这是追赶技术差距的唯一途径。
王成自己也做出了调整。他不再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谛听协议”这种不受控的力量,而是开始更系统性地挖掘自身超能力的潜力,尤其是其在技术理解和推演方面的应用。他花了大量时间沉浸在浩瀚的科技文献和前沿论文中,试图为“涅盘”未来的公开业务寻找一个既能掩人耳目,又具备足够潜力和技术壁垒的切入点。
这个过程是痛苦且枯燥的。团队的每个人都被推到了自身能力的边界,甚至需要强行拓展新的技能树。争论、试错、推翻重来成了家常便饭。但这一次,没有了最初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目标明确的、压抑着怒火的坚韧。
就在团队默默舔舐伤口、进行着近乎残酷的自我提升时,陈建国那边,通过一些极其隐秘的渠道,终于从那具尸体身上,剥出了一丝几乎被忽略的线索。
“他使用的镇静剂,是一种军方严格管控的特效型号,流通渠道极少。”陈建国汇报道,眼神锐利,“我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发现其中一条非法的流失渠道,指向了一个注册在海外的医疗设备公司。这家公司明面上做二手医疗器械翻新,暗地里……却与‘创生科技’控股的一家生物制剂工厂,存在频繁的资金和物流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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