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鸣着长笛,缓缓停靠在汉口车站。
杨瑜兮随着拥挤的人流,终于出了车站。
原本的计划,她是要在北平就和张启山他们分道扬镳,直接南下杭城。
可人算不如天算,眼下徐州以南的铁路线正处在战火纷飞的前线,根本不通车。
考虑到现实情况,杨瑜兮打算先跟他们去长沙,到时候从那边再迂回去杭城。
得知她暂时不去杭城,张日山扬起的嘴角一整天都没下来过。
这几日,不是在赶路,就是被困在哐当作响的火车上,连杨瑜兮都有些吃不消了。
这年头的交通实在是折磨人,连个直达的火车都没有。
长江上这会儿还没有大桥,他们需要在汉口坐轮渡过江,到达对岸的武昌站,才能再次换乘前往长沙的火车。
“姐姐,我听说长沙那边好吃的特别多!”张日山跟在她身边,兴致勃勃地说着。
杨瑜兮对长沙美食那点贫乏的印象,除了大名鼎鼎、气味销魂的臭豆腐,就只剩下一个“辣”字。
她虽说自己也爱吃辣,自认还算能吃辣,但湘西那种能辣穿肠胃的猛烈程度,恐怕不是自己能轻易招架的。
“臭豆腐就算了,姐姐不吃。”
“哎呀,不止臭豆腐啊!”张日山连忙改口,生怕打消了她的兴致,
“我听说,长沙的糖油粑粑可是一绝,甜而不腻,糯叽叽的,特别好吃!
而且……”他故意顿了顿,卖个关子,“那里的辣椒炒肉,才叫一个正宗。”
听到“辣椒炒肉”四个字,杨瑜兮总算被勾起了一丝兴趣。
她脚步微微一顿,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无人能察的情绪,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随即,唇角轻轻弯了起来。
“辣椒炒肉啊……那倒是真可以好好尝一尝。”
......
口袋有钱,杨瑜兮本想着奢侈一把,把船票都定成头等舱。
可惜,整艘轮船的头等舱一共才十间,早就被预订一空了。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订了二等舱。
比起十年前的设施,这船倒是进步了不少。二等舱是2到4人间,还算整洁。
杨瑜兮多花银子买了两张票,独占了一个二人间。
张启山他们则大多住的是随机2-4人间。
从汉口到长沙,这艘船要在长江上航行整整三天。
这一次,杨瑜兮彻底没了凭栏远眺的闲情逸致。
细数起来,她前后坐过三次船,竟有两次都撞上了稀奇古怪的邪门事儿。
说句实在的,她现在对“坐船”这事儿,已经形成了刻板印象。
深夜,她睡得正沉,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船舱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哭声。
那声音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直往人耳朵里钻。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那哭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越来越清晰的趋势。缠缠绕绕,不肯罢休。
“靠……”
杨瑜兮忍无可忍,低声骂了一句,猛地翻身坐起,带着一肚子被吵醒的邪火,套上鞋子就出了船舱。
出了船舱,找了一圈,发现船尾处的甲板上好像倚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
那幽咽的哭声就是从那儿传过来的。
杨瑜兮原本想打人的心思彻底压了下去。
“这怕不是被欺负了,半夜想不开要跳江吧?”
那是一个穿着天青色旗袍的女子,身段窈窕,头发散着,江风一吹,跟要乘风欲去似的。
“那个——”杨瑜兮刚打算开口劝几句,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就见张日山正站在自己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
他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冲她小心翼翼的招了招手。
做这些时,他一直紧紧盯着自己身后。
只要不傻就知道,自己身后一定有什么东西。
杨瑜兮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见他这么谨慎,便慢慢向他走去。
眼角余光中,她好像看见了黑漆漆的东西在自己身侧飘荡。
那是......头发?
张日山一脸如临大敌,却还强装镇定,用口型对她说:别回头。
眼看他袖口里滑出一把匕首,杨瑜兮心头一跳,总觉得这画面有那么点眼熟?
下一秒,张日山利落地划破掌心,五指一攥,朝她身侧猛地一甩。
几滴鲜红的血珠飞溅出去,正正洒在那些飘荡的黑发上。
“叽——!!!”
一声刺耳的尖啸猛地炸开,杨瑜兮捂住耳朵的瞬间,顺势转身。
这一看,她愣住了。
刚才还倚在栏杆边的旗袍女子,这会儿竟飘在半空中,长发像泼墨一样漫天飞舞,活像是聂小倩她姥姥现了原形。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是怨诡。”张日山把血抹在匕首上,语气急促,“姐姐,你快回去,这儿交给我。”
“小屁孩还挺讲义气,”杨瑜兮一把撸起袖子,“我要是让你护着,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