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榭撩起眼皮,眸子里的醉意消散一瞬。褚游和褚许不同,很少会主动给江榭打电话。
此时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低哑落寞,期间还有撞倒易拉罐“咔”的清脆声。
江榭没有问为什么,垂眸放下酒杯,低声应道:“好,在哪里?”
“定位发你了。”
就在江榭以为要挂断电话时,褚游暗哑的嗓音再次经过电流缓缓传过来:“你那边好吵,是在和褚许他们在玩吗?”
江榭看向旁边的褚许,下巴搁在肩膀上,像找到好玩的游戏那样用指尖拨动耳骨钉垂下的链子。
“嗯。”
褚许笑眯眯低声道:“江榭我很喜欢你戴这个。”
也不知道这句话褚游听没听到,不到片刻那边就传过来重复倒下的声音。紧接着,急促的闷哼不轻不重地清晰响起。
通话结束。
江榭推开耳边的手,站起身俯视窝在沙发扯衣角的褚许。身体微动,衣角也从对方的手中滑落。
“我先走了。”
“等等,江榭。”
江榭疑惑转身:“怎么了?”
褚许靠在沙发背垂头,霓虹灯光打在发顶看不清脸上的神情,食指碾着耳朵上的同款耳骨钉:“我和褚游之间你是选择他吗?”
江榭轻笑:“现在我先选择的是你。”
褚许猛地抬起头,眼底的阴霾即刻消散破晓,脖子侧的青筋激动绷起:“我比褚游重要?”
周围不知情的众人戏谑将目光来回落到两人身上,都在安静等待江榭开口。
可惜他们的期待落空了,江榭没有回答,只是走到褚许面前弯腰俯身,学着褚许的动作轻轻撩过耳骨钉。
冷淡的尾调上扬,不是在征求意见:“我现在需要离开。”
褚许瞳孔兴奋的久久放大,捂着跳动的胸腔战栗开口:“我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他又继续补充,压根没有雨花巷地头蛇弟弟的桀骜模样:“我今天不会再干涉你。”
旁边的戚靳风饶有兴趣地观察,将视线移到江榭,他的目光侵略性不重,是善于伪装的精明的上位者。
有意思,两兄弟竟然对一个小男生如此重视,甚至话里话外隐隐透出处于下位的意思。
主动把桎梏的绳放在其他人手里吗?
戚靳风搭在腿上的手因为思考习惯性轻轻摩挲,果断下一个结论——过于愚蠢卑微不明智了。
嗤笑出声道:“厉延。”
得到老板指令的厉延立马行动了起来。既然已经知道对方要去找褚游,那现在也就不必再留在这里。
高瘦个见江榭要走自然也是暗地高兴,如今同样长相出众的戚靳风和厉延要走,他还是假模假样地挽留道:
“帅哥,不留下再玩会吗?”
“我们还有事。会替你们预付3w,账还是算在我头上。”
“谢谢帅哥,有空下次一起玩啊!”
这个价在雨花巷已经算得上不错的玩乐费用,高瘦个喜滋滋地目送金疙瘩远离。
——
走出会所,夜风吹散江榭朦胧的醉意,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江榭酒量好,不容易醉,和认识的那些比起来算的上是第一。
褚游待的地方是雨花巷的一处废弃烂尾楼,常年没有人涉足。
但那处胜在安静,视野开阔,尤其看星星特别方便。因此褚游偶尔会独自来,就连他弟都不知道。
江榭一来看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平时看起来不好惹的地头蛇老大,已经换成了另一副面孔。
罐装的空啤酒零零散散的散落在旁边,空气中还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安静空旷的天然屏障将微弱的声音无限放大,常年积灰的地面扬起细小的颗粒。
褚游坐在高垒起来的钢管上,手捏住啤酒罐,压在断眉下的眼睛锐利眯起,直到看清那抹一抹熟悉的身影才松开。
银色的月光朦胧似纱流进,落在江榭身上似披了身银甲,沿着轮廓勾勒出宽阔的肩线,发出柔美耀眼的光。
细小的光尘在月光里浮动,褚游微不足道的醉意看着下面的江榭,握着罐装啤酒的手忽然一松。
啤酒从高处跌落地面洒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回声在空气中久久没有散去。
“你来了。”
“嗯。”
江榭径直靠近,利落地攀着钢管三两下轻松上去,挨着褚游坐下。他随意拎起罐装啤酒,单手拉开环扣:“我以为你出事了。”
褚游靠在江榭身侧,断眉让他长相看起来很痞气,眼睛直勾勾盯着耳垂,隐约记得弟弟似乎有个类似的。
抬手指拔动穗子:“下次不要戴这个。”
“?”
褚游放下手转移话题:“你在京城过得好吗?”
江榭认真思考一下:“挺好的。”
“你以后会留在雨花巷吗?”
“不确定。”
褚游半晌没动,忽然举起啤酒一口气喝完:“我想去大城市发展。”
江榭意外挑眉,没有立马浇灭挫败男人:“挺好的。”
褚游用力攥紧易拉罐,罐壁“咔嚓”一声被捏得缩成一团,被丢到地面。他轻轻扯动嘴角,似乎是对自己鬼使神差说出的话嘲讽:“当我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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