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敲打着塔楼古老的石墙。
昂热收起黑伞,在塔顶的橡木门前轻轻一振,水珠如碎银般洒落。
他推门而入,将湿冷的雨气隔绝在外。
“这就是你所谓的‘静观其变’?”守夜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他背对着门口,站在温暖的壁炉前,炉火将他微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戒律领域解除后,这位老牛仔身上那股慵懒颓废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锐利。
此刻他转过身,那双在炉火映照下跳动着烛火般光芒的黄金瞳,专注得令人害怕。
“餐厅变成了战场,电力系统段时间脱离了控制,楚子航被迫去支援;诺顿馆前,整个学生会被那个本该躺在医疗部的新生耍得团团转,虽然大部分入侵者也同时被牵制住了,但那小子.....简直像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
塔楼顶层难得如此“清净”。
没有AV女优的喘息,没有老电影胶片的沙沙声,只有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混合着朗姆酒的醇厚与某种顶级茶叶的袅袅清香。
“校工部全体待命,执行部精锐按兵不动。现在,已经有学生伤亡了,北区?北区教学楼直接成了信号黑洞,你的两个宝贝s级都处在失联之中。”
守夜人向前一步,紧盯着昂热那双深潭般的眼睛,“而你.....刚从冰窖方向上来.....告诉我,你是不是把‘他’放出来了?”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重。
昂热没有立刻回答。
他慢条斯理地将雨伞靠在门框边,任凭门外斜飞的雨丝将昂贵的地毯边缘洇湿。
他掏出一方纯白的眼镜布,仔细擦拭着镜片上凝结的雨雾,动作从容。
“有时候,我真怀疑我认识的那个希尔伯特·让·昂热,是不是一场幻觉。”守夜人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疲惫。
他走到墙边,取下那柄保养得锃光瓦亮的炼金左轮手枪,沉重的枪身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你的确是个被仇恨烧红了眼的疯子,但我一直相信.....你首先是个校长。就像当年你创立卡塞尔时,在卡塞尔庄园废墟上讲的那番话.....”他摩挲着冰冷的枪管,声音带着回忆的温度,“‘我们将为孩子们打造一个堡垒,而非战场;传授他们守护的力量,而非毁灭的技艺。’.....别让今天的卡塞尔,辜负了那个名字。”
昂热终于擦好了眼镜,重新戴上,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深邃。
“哦?你那天居然在场?”他唇角勾起一丝带着点意外和玩味的弧度。
他顺手拿起桌上温着的一杯茶,凑近鼻尖轻嗅,“我记得你可是拖到50年才‘勉为其难’加入的?我还以为你一直把我当仇人看呢。”
茶汤翠绿,香气高锐清雅,沁人心脾,这绝不是守夜人那老牛仔该有的品味。
只抿了一口,顶级碧螺春那独特的“吓煞人香”便在舌尖绽放。
昂热了然,这种能上酥富比拍卖会的珍品,也就晨那小子会当土特产一样随手塞给自己的导师。
“2几年的事了。”守夜人笑了笑,也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颜色明显淡了许多的茶,显然已经续过好几次水。
“那时候我还是个刚觉醒血统的毛头小子。你那番演讲.....妈的,够劲!把一群在社会里茫然无措的年轻人,硬是吼出了屠龙的胆气。卡塞尔的名头,就是那天真正立起来的。”
他眼神有些飘远,“我一直想不通,像你这样的家伙,当时明明能在欧洲混血种圈子里呼风唤雨,怎么就想不开跑来开学校了?知道那群美洲的老狐狸背地里怎么说你吗?”
“‘好兄弟走了,顺带把他那点仅存的理智也打包带走了。’”昂热替他说了出来,两人相视,竟都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很快消散。
房间里只剩下碧螺春悠长的余韵和窗外毫不停歇的雨声,气氛重新变得凝重。
“卡塞尔在十年前那次改制后.....”守夜人放下茶杯,指节敲了敲桌上摊开的一个硬皮笔记本。
翻开的第一页,贴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长得真像那个两周前还在火车站吃垃圾的邋遢学长。
照片上的芬格尔穿着卡塞尔老式校服,笑容张扬,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不输于如今恺撒的骄傲与自信。
“.....就是一所真正的大学了。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你提的案。”
“是啊,”昂热的目光投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景色,雷声隆隆,仿佛又将他带回了那个与梅涅克他们相识的下午,“一个真正的学校.....一个能让孩子们安心成长的地方.....”
“十年前.....”守夜人的手指翻过一页。“……那时候的学生,学校里还剩一个。”守夜人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叹息。
“不,”昂热收回目光,语气沉静,“是两名。她,永远是我的学生。即使形态改变,灵魂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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