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525年2月23日
地点: 北极冰下设施
先行者大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设备低沉的嗡鸣与能量流过古老线路的细微嘶响。工程师比较轻缩在中央控制台旁,纺锤形的身躯微微颤动,表面的光纹混乱地闪烁、明灭,如同它内部正在经历一场无声的风暴。
“错误…协议…最高指令…归复者…”
它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接入控制台的瞬间,那汹涌而来的数据洪流里蕴含的真相,击穿了它被星盟简单编程和维护协议所束缚的思维逻辑。保护“归复者”——人类——是写入它存在核心的、无可辩驳的最高指令,其优先级凌驾于一切它被星盟灌输的“服务与维护”指令之上。而现在,它“服务”的对象,正在系统性地消灭它核心协议要求保护的“归复者”。
逻辑矛盾带来了致命的计算循环。它那并非为处理复杂伦理困境而设计的思维核心,过热、过载。它“看”着塔塔洛斯——这个鬼面兽酋长,他眼中对圣迹的贪婪,对命令的盲从,与它刚刚理解的“保护人类”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发光水母,你到底在嘀咕什么?”塔塔洛斯不耐烦地走近,靴子踩在布满薄霜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吱嘎声。他看不懂那些闪烁的光纹,但他能感觉到工程师的“不对劲”。“别管那些没用的!把这里最重要的数据,导航图,技术蓝图,给我提取出来!不然我把你拆了当照明灯用!”
工程师比较轻的光纹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对威胁的本能反应。但它依然蜷缩着,一部分触手无意识地缠绕着自己,另一部分则微微指向大厅墙壁上那些亮起的、它认识但星盟不认识的先行者警告符文——那些符文的意思是“静默”、“隔离”、“非授权接触危险”。
塔塔洛斯见工程师没有反应,咒骂一声,转向那些正不知所措的野猪兽工兵。“废物!看什么看?继续搬!把那些亮晶晶的东西都撬下来!还有墙上那些刻着字的板子!”
野蛮的拆卸开始了。工具与精密控制台的碰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晶体被蛮力撬下时碎裂的脆响,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每一次破坏性的接触,都让工程师比较轻微微一颤,仿佛感同身受。
就在这时,大厅深处,那道因系统被扰动而自行滑开的暗门后的黑暗通道里,传来了新的声音。
不是机械启动,也不是爆炸。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细微金属片摩擦的“沙沙”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什么声音?”一个靠近暗门的野猪兽工兵停下手中的活,竖起耳朵,甲烷面罩后的圆眼里充满警惕。
塔塔洛斯也听到了。他抓起燃料炮,对准暗门。“去看看!”
两名野猪兽士兵战战兢兢地挪到门口,用手电照向通道深处。光束只能照亮十几米,再远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那“沙沙”声似乎更近了,还伴随着……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
突然,手电光束的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掠过——一道银灰色的、反光的轨迹,纤细如发丝,但数量极多。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
打头的野猪兽猛地向后跌倒,手电脱手飞向通道深处,光线疯狂旋转。他的同伴惊恐地看到,跌倒的野猪兽腿部护甲上,不知何时缠上了数十根极细的、几乎透明的银色丝线。这些丝线正以惊人的速度收紧、切割,轻易地嵌入了护甲的缝隙,勒进皮肉。
“救我!救——”求救声戛然而止。更多的银色丝线如同有生命的潮水,从黑暗中涌出,瞬间将那名野猪兽包裹、拖拽,消失在通道深处。只有他最后抓挠地面留下的几道血痕,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焦糊味,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防御!”塔塔洛斯大吼,举起燃料炮向通道内盲射。蓝色的等离子团飞入黑暗,短暂照亮了内部的景象——墙壁、地面、天花板上,布满了蠕动、交织的银色网状物,如同某种巨型蜘蛛的巢穴。等离子击中网体,烧穿了一片,但更多的丝线立刻从别处蔓延过来填补。
“是……是设施的自卫系统?”一个有点见识的野猪兽工兵尖叫,“先行者的自动防御!我们触发了它!”
“撤退!退回通道!”塔塔洛斯知道事不可为。那些银色丝线的切割能力和速度超乎想象,在狭窄空间里和它们对抗是找死。
队伍仓皇后撤,野猪兽们连滚爬回他们进入的竖井通道,甚至丢弃了不少笨重的工具和设备。塔塔洛斯殿后,又向大厅内倾泻了几发燃料炮,企图引爆什么来阻挡追击,但除了在控制台上留下几个熔融的大洞,似乎没什么效果。
工程师比较轻是被一个野猪兽慌乱中抱起带走的。在被抱起的一瞬间,它的一条触手“无意间”掠过了一个被撬开一半、数据接口裸露在外的控制台。一小段经过高度压缩和加密的数据包,如同条件反射般,被它吸入了自己的记忆体。那不是什么技术蓝图,而是一个极其简短的坐标序列和一份……访问请求协议。目标指向行星某处的另一个网络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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