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5月2日,劳动节假期的第二天。
清晨六点,医馆的电话响了。这个时间点很少有电话,我放下正在做的活儿,快步走进前堂接起电话。
“喂?济生堂。”
“三钱?是我。”电话那头是李心谣的声音,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车站里播报车次的声音和人群的嘈杂声。
“心谣?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我有些意外。
“我在火车站。”她说,“来省城的车还有半小时发车,我想着...先给你打个电话。”
“你要来省城?今天?”
“嗯。比赛是明天下午,但我想早点过来熟悉环境。”她顿了顿,“而且...五一假期,想着也许能见一面。”
我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5月2日,劳动节假期的第二天。医馆因为属于医疗机构,假期照常开门,但病人比平时少些。
“你到省城大概几点?”
“下午两点左右吧。车站到医馆远吗?”
“不远,打车二十分钟。”我说,“你到了直接来医馆。地址记住了吧?”
“记住了。一直记在记事本里。”她笑了,“那...等会儿见。”
“路上小心,戴好口罩。”
挂了电话,我有些出神。李心谣要来了...疫情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周老先生从后堂走出来,手里端着刚泡好的茶:“谁的电话?”
“李心谣。就是那个拉二胡的朋友。”我说,“她今天来省城比赛,下午到。”
“那姑娘啊。”周老先生点点头,“让她来吧。到了你请人家吃顿饭,医馆对面那家菜馆不错。”
“先生...”我犹豫了一下,“她可能要住两三天。比赛是明天下午,但她想提前过来熟悉环境,可能赛后还要停留一天。”
“住哪儿安排好了吗?”
“还没。她说自己找旅馆,但...”我顿了顿,“现在是五一假期,省城的旅馆估计都满了。”
周老先生喝茶的动作停了停。他放下茶杯,看着门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五一假期...确实。往年这时候,旅馆都得提前订。”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前堂里只有药柜上老式座钟的滴答声。
“如果找不到地方,”周老先生缓缓开口,“就住医馆吧。”
我愣住了:“住医馆?”
“后院的空房间收拾一下,能住人。”周老先生说,“小姑娘一个人来省城,又是疫情期间,住外面不安全。医馆好歹有个照应。”
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谢谢先生。”
“先别谢。”周老先生说,“房间得收拾,被褥得准备。还有,她来了得守医馆的规矩——早晚测体温,进出消毒,不能乱跑。”
“我会跟她说的。”
上午的接诊比平时清闲些。五一假期,很多慢性病人都约了节后再来,只有几个感冒咳嗽的急症病人。我一边抓药,一边不时看向门外——李心谣应该快到了。
下午一点半,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后,我开始收拾后院的空房间。
那是间堆放杂物的屋子,大约十平米,有扇朝南的窗户。我把里面的旧药篓、竹匾搬到仓库,打扫地面,擦洗窗户。我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被褥铺好。
我刚准备就绪,前堂传来敲门声。
我快步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李心谣,背着一个漂亮的琴盒,手里提着个小旅行袋。她戴着白色的口罩,头发扎成马尾,额前有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了。
“三钱。”她眼睛弯了弯,应该是在笑。
“快进来。”我侧身让她进门,“测一下体温。”
门口的体温计显示36.5度,正常。我递给她一瓶稀释过的酒精:“手消一下毒。”
李心谣乖乖照做,然后才摘下口罩。几个月不见,她瘦了些,下巴尖了,但眼睛还是那么亮。
“路上顺利吗?”我问。
“还好。车上人不多,都戴着口罩。”她环顾医馆,“这就是你学医的地方啊...跟我想象中一样。”
“想象中什么样?”
“就是...很有老中医的感觉。”她指着药柜,“这些抽屉里都是药材吧?”
“对,三百多种。”我说,“你先坐,喝点水。”
周老先生从后堂走出来。李心谣连忙站起身:“周大夫好,我是李心谣。打扰您了。”
“不打扰。”周老先生温和地说,“一路辛苦了吧?房间收拾好了,先去放下东西。”
我带她到后院。推开那间屋子的门时,李心谣愣住了。
“这...这是给我住的?”
“嗯。五一假期旅馆难找,先生同意你住医馆。”我有些不好意思,“条件简陋,你将就一下。”
“不简陋,很好。”她走进去,放下琴盒和行李,手指轻轻拂过铺好的床单,“真的...太好了。我本来还担心找不到住的地方。”
“你安心住。就是有些规矩要守——”我把周老先生的要求说了一遍。
李心谣认真听着,点头:“应该的。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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