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本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人,家中原本也有几个兄弟姐妹,可乱世如狂风扫落叶,最终只剩下她一人孤零零地活了下来。所幸后来一位远房亲戚辗转寻来,两家住得不远,便重新走动起来。
按理说我该唤他一声“表舅”。虽年纪与外婆相仿,辈分却小了一轮,见了我外婆,总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姨”。在那个亲人零落的年代,这样的远亲,也成了血脉间难得的暖意。
于是每月十五,表舅总会带着妻子来外婆家小聚。一顿家常便饭,几句贴心问候,成了两家心照不宣的约定。那时我母亲还未出嫁,这样的家宴参加过许多回,记忆里满是烟火气的温馨。
表舅这人,平素爱钻研数理,闲来喜欢起卦推演。外婆当时对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不以为然,只当是他个人的消遣,从未放在心上。
谁知就在那年秋天,离月中还差两日,表舅竟不请自来。那时既无手机也无电话,突然造访让外婆措手不及——家里没有冰箱,待客的菜蔬一样都没准备。
可表舅却神色惶惶,拦住了正要张罗的外婆:“姨,别忙了,我这次来不是吃饭的。”他搓着手,语气急促,“这个十五,我们就不来了。”
外婆诧异:“是有什么事要出门?还是家里不方便?”
表舅欲言又止,嘴唇嚅嗫了半天,终究没说出个所以然。
外婆见他这般,温声劝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大老远跑这一趟,总不能让你白跑。”
表舅这才重重叹了口气:“姨,我知道您不信我这一套。可我给自己起了一卦,十五那天……怕是有血光之灾。我想着那天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兴许能躲过这一劫。”
外婆听得忍俊不禁:“你这人啊,整天算来算去,倒把自己算得不敢出门了。”她拍了拍表舅的肩,“也罢,心里不踏实就好好在家待着,等这阵过去了再来。”
表舅应了一声,心事重重地告辞离去。
谁知这一别,竟是永诀。
日子一天天过去,始终不见表舅的身影。外婆正琢磨着或许他要等到下个月十五才来,却忽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嚎。推门一看,竟是表舅的大儿子跪在院中报丧。
外婆怔在原地,耳边仿佛又响起表舅那句“血光之灾”。原来,卦象早已示警。
后来才知,表舅回家后越想越不安,打定主意十五那天绝不出门。上午风平浪静地过去,谁知中午时分,他媳妇在外干活时闪了腰,被邻居抬回家时已动弹不得。原本该由她去接孙子放学,如今只得表舅代劳。虽然从家到村口小学不过几百米,他盘算着快去快回应当无碍。
心里惦记着孙子无人接送,表舅出门时不免心急。刚走出几步,忽听得一阵惊呼,抬头就见一头疯牛迎面冲来。那牛来势汹汹,表舅闪避不及,竟被直直顶飞出去……
等众人赶到时,人已经没了气息。
这个消息让外婆深受震动。她反复思量表舅那日的预言,不禁对这门玄妙的学问产生了新的认识——难道天地间当真存在某种规律,能够窥见命运的轨迹?
那段时间,外婆常常独自坐在窗前出神。最终,她做出了一个改变后半生的决定:她要亲自去钻研这些被称作“玄学”的学问,看看其中是否藏着不为人知的科学道理。
从此,外婆的案头堆满了《周易》《梅花易数》《奇门遁甲》等古籍。多年后,她得出了一个让许多人惊讶的结论——这看似玄虚的学问,实则是一门严谨的数理科学!
如今我回忆起外婆,最清晰的画面永远是那个伏在书案前的背影:花白的头发,老式的黑框老花镜,还有满桌写满批注的书稿。而我后来走上这条“与天博弈”的道路,正是从那时起,便已埋下了种子。
这正是:
乱世飘零骨肉疏,月圆家宴暖寒庐。
卦惊血光言成谶,祸起疯牛迹未除。
窗下穷经参易理,灯前悟道辨玄枢。
从今博弈通天路,皆在慈亲夜课初。
(注:文中外婆为我起名及表舅自占所用皆为六爻之法,因当年具体卦象已不可考,此处未详述起卦过程。其中玄妙,容后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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