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想要呢?”她问,声音轻得像羽毛。
“现在是早孕期,药流或者人工流产都可以。”医生语气客观,没半点评判,“但我得提醒你,以你这个年龄和身体状况,这次要是放弃了,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思彤心上,闷得她喘不过气。
走出医院,四月的阳光刺眼得很,晃得她睁不开眼。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没人知道,她的人生,就在这短短一小时里,彻底被改写了。
林思彤没叫司机,就沿着街边慢慢走。
手机在包里震个不停,震得人心烦。
沈墨寒发来松井精工合资落地的最终报告;江景曜发来消息,约她下周见引导者的核心成员;秘书提醒下午两点的集团董事会不能缺席;李阿姨发来语音,问晚上想吃啥,乐乐念叨要吃糖醋排骨。
每条信息,都对应着她的一个身份:萤火集团董事长,身负异能的觉醒者,乐乐的妈妈,员工的老板。
现在,又平白多了一个——孕妇。
她走到街心公园,在长椅上坐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落在身上,斑斑驳驳的。
她摸出包里的B超单,指尖摩挲着那个小小的黑点,心里五味杂陈。
六周,一个小小的生命,已经在她肚子里扎根了。
可她连孩子的爹是谁,都搞不清楚。
荒谬感像潮水似的,瞬间将她淹没。
她想起二十岁怀乐乐的时候,虽说也是意外,可至少知道孩子是谁的,至少那时候,还对婚姻抱有一丝天真的幻想。
现在呢?三十八岁,离异,好不容易把乐乐从心理创伤里带出来,手里握着百亿规模的集团,还被平衡者和引导者两个神秘组织死死盯着,身边站着两个优秀却心思难测的男人,而孩子的爹,就在这两个人中间。
“呵……”林思彤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全是自嘲,笑得肩膀都在抖。
这剧本,真是比她写过的任何商业方案都狗血,讽刺到了骨子里。
手机又震了,是乐乐的语音,奶声奶气的,欢快得很:“妈妈,我们今天美术课画了全家福,我画了你、我,还有沈叔叔,老师都夸我画得好!你什么时候下班呀,我要给你看我的画!”
听着女儿软糯的声音,林思彤的眼眶突然就红了,鼻尖发酸。
她按着语音键,想跟女儿说“妈妈马上就回去”,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过了好久,她才慢慢打字,指尖带着颤:【宝贝画得一定最棒啦。妈妈晚上有重要会议,可能要晚点回,你先跟李阿姨吃饭,乖乖的。】
发送成功,她直接关了手机,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阳光是暖的,风拂过脸颊,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远处有孩子的嬉笑声,还有老人散步的脚步声。
这个世界,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只有她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乱成了一团麻。
接下来三天,林思彤照常去公司上班,跟没事人一样。
她主持董事会,敲定星光基金下一轮的投资方向,思路清晰,言辞犀利;她去市政府开会,谈女性创业者的扶持政策,侃侃而谈,气场全开;她甚至抽空去幼儿园接乐乐,陪她吃冰淇淋,听她叽叽喳喳讲学校的趣事,笑得一脸温柔。
所有人都觉得她没变,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份平静全是装的。
每天清晨吐得撕心裂肺,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时候;闻到办公室咖啡机的味道,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冲进洗手间的时候;深夜躺在床上,手轻轻按在小腹上,感受着那份隐秘联结的时候——
那都是最真实的提醒,提醒着那个小生命的存在,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第三天晚上,林思彤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开电脑,手指颤抖着敲下几个字:高龄产妇风险。
网页跳出来,一条条冷冰冰的医学名词映入眼帘:妊娠高血压、妊娠期糖尿病、胎盘早剥、产后出血、胎儿染色体异常、畸形率升高……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扎得她心口疼。
她又搜:单亲妈妈带两个孩子。
时间精力分配、经济压力、精力透支、社会偏见、对长子的心理影响……密密麻麻的词条,全是赤裸裸的现实,压得她喘不过气。
关掉网页,林思彤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城市灯火。
万家灯火璀璨,却没有一盏灯,是为她驱散心底的迷茫。
玻璃映出她的倒影,模糊不清,孤孤单单的,看着就可怜。
三十八岁了啊。
如果放弃这个孩子,她可能真的再也没机会当妈妈了。
她想起怀乐乐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惊喜,想起女儿第一次踢她肚子时,那种奇妙的联结,想起分娩时撕心裂肺的痛,和看到乐乐那张小脸时,瞬间涌上心头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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