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力激活后的第三天。
林思彤坐在“墨”茶馆的雅间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白瓷茶杯壁。骨瓷细腻的釉面带着点微凉的滑,茶水的热气熏得指腹微微发潮。她在等沈墨寒口中那位“能帮上忙”的朋友。
她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这是她离婚后养成的习惯,永远不想让自己显得被动,哪怕只是早到片刻,也能攥住几分心安。窗外的雨丝被风扯得歪歪斜斜,打在雕花梨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谁在窗外轻轻叩着指节。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现在的状态。那种感觉很奇妙,像凭空戴了一副能透视情绪的滤镜。整个茶馆的气场,在她眼里都化作了斑斓流动的色彩,缠缠绵绵地绕着每一个人。
靠窗那桌的中年男人,正举着茶杯和对面的人谈笑风生,嘴角的笑纹堆得恰到好处,可他周身萦绕的,却是一片沉郁的焦灰。那是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裹着他,大概是在愁下季度的报表能不能交差。
角落里的情侣,周身漾着甜腻的粉色泡泡,却又藏着一丝刺目的橙红不安。估计是在谈婚论嫁吧,说不定是男方拿不出像样的彩礼,或是女方父母压根就瞧不上这个毛头小子?
穿旗袍的服务员端茶进来时,脚步有些虚浮,裙摆擦过地面的声响都透着点绵软。林思彤一眼就捕捉到了她身上那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浅绿——那是熬了大夜的疲惫,像蒙了层雾的玻璃。但那姑娘脸上的笑容依旧甜得职业,标准的八颗牙,仿佛戴了张精致的瓷面具,半点倦色都不肯露。
这种能力……真让人上瘾。林思彤在心里对自己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模糊,却又真实得可怕,连人心底最深处的褶皱,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林小姐,久等了。”
一个温和的男声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雅间门口站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深色唐装,盘扣系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气质瞧着儒雅得很,可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锐利得像能剜开人的皮囊,直直地往灵魂里钻。
“您是?”林思彤起身,脊背挺得笔直,脸上不动声色。
“沈墨寒的朋友,姓陈,陈明远。”男人缓步走到她对面落座,动作沉稳得像一块落地的磐石,“做点小生意,主要投投女性消费品和健康产业。”
小生意?林思彤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她伸出手,指尖微凉:“陈先生好,我是林思彤。”
握手的瞬间,皮肤相触的微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让她瞬间捕捉到了对方的情绪底色。
主调是沉凝的深蓝,那是久居上位者的掌控感,像深海一样,看着平静无波,底下却藏着翻涌的力量。但其中又夹杂着一丝跳跃的浅金——那是真正的、不加掩饰的好奇,像猫嗅到了鱼腥,带着点探究的兴味。
有戏。
“我知道。”陈明远端起她刚斟满的茶,指尖捻着杯柄,轻轻吹了口气,茶叶的清香混着热气漫开来,“墨寒把你们‘涅盘’的资料给我看了。一个专为女性服务的成长公司,半年营收破五百万。这在初创圈,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运气好,加上团队没日没夜地熬。”林思彤谦虚了一句,语气却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听不出半分邀功,也没半分自谦的刻意。
“不止是运气。”陈明远放下茶杯,杯底磕在茶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的目光直直地锁住她,带着点审视的锐利,“我特意去查了唐氏纺织那个案子。帮一个被架空的继承人,在短短几个月内夺回实权?林总,这不仅仅是心理咨询,这是实打实的商战。”
林思彤没有接茬,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笑意浅淡:“那是客户自己争气,我们只是提供了……一点心理支撑。”
接下来的半小时,是一场无声的攻防战。
陈明远的问题刁钻且精准,从团队构成问到边际成本,再到未来三年的变现路径,句句都往要害上戳。林思彤的回答却滴水不漏,数据信手拈来,理念阐述得又高屋建瓴,既不显得浮夸,也没半分怯场。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对话一点点深入,陈明远身上那层冰冷的审视的“壳”,在慢慢融化。深蓝色的情绪里,浅金色的比例越来越重,像阳光一点点漫过深海。那是从“考察”转向“欣赏”的信号,明晃晃的,藏都藏不住。
“最后一个问题。”陈明远忽然身体前倾,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了几分,带着点探询的意味,“如果我想注资涅盘,你们需要什么条件?”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连窗外的雨声都轻了几分。
林思彤没有立刻回答。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抿了一小口。龙井的清苦混着回甘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点草木的涩。她借着这个动作,再次确认了对方的意图——不是试探,是真金白银的橄榄枝,沉甸甸的,递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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