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的体力在琦琦这个临时安全屋里逐渐恢复。逻辑之书L-Prime-07则利用这段时间,通过琦琦提供的、绕过管理局监控的简陋数据接口,贪婪地吸收着关于辉光城现状、基础设施以及“秩序管理局”最新动向的零散信息,不断更新和修正它的数据库。
琦琦则显得异常兴奋。对她而言,莱恩和逻辑之书的出现,就像给灰暗单调的地下世界注入了绚丽的色彩。她是个天生的行动派和信息通。
“好了,‘讲故事的人’和‘会思考的书’,”琦琦盘腿坐在一堆软垫上,面前铺开一张她手绘的、比卡夫给的详细得多的城市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符号标记着各种信息,“是时候介绍一下我的‘小频道’了。人不多,但都是些……‘特色人才’。”
她用手指点着地图上的几个光点:
1. “老凿子”:位于第三工业区边缘的废弃零件回收站。琦琦描述他是一个“能把两个完全不同时代的齿轮塞进一个机器里并且让它转起来”的老工匠。他对机械的理解超越了管理局的标准手册,近乎一种直觉艺术。“他负责给我们弄点‘不那么标准’的小玩意儿,从干扰器到能骗过扫描仪的假身份芯片。”
2. “耳语”:身份不明,位置不明。琦琦只知道她(或他)潜伏在市政通讯枢纽的某个层级,能够截获一些非加密的、低优先级的内部通讯和人员闲聊。“‘耳语’提供的情报像是碎片,但拼凑起来,往往能看出‘铁颚’(她对秩序管理局的蔑称)下一步想往哪儿踩。”
3. “档案员”:藏身于旧时代一座几乎被遗忘的实体图书馆废墟深处。他痴迷于收集“大锈蚀”前遗留的物理载体信息——破损的书籍、模糊的胶片、刻录盘。“他那里有很多被管理局定义为‘无用垃圾’的东西,也许有你们感兴趣的‘老故事’。”
4. “闪烁”:一个年轻的、对旧时代光影艺术着迷的代码破解者。他负责维护琦琦这个小团体之间使用的、基于废弃广告牌和故障显示器的简陋通讯网络。“‘回声闪烁’行动最后那几秒钟的‘插播’,就是借鉴了他的某些小把戏。”
“这些人……他们都可靠吗?”莱恩谨慎地问。玛莎的牺牲让他对信任格外小心。
琦琦耸耸肩:“在这见鬼的世界,绝对的可靠不存在。但我们有共同的底线——讨厌‘铁颚’,觉得现在的生活像嚼蜡,而且……”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对那种‘奇妙频率’有点感觉。老凿子修东西时会哼没有调子的歌;档案员对着破损的图画能发呆一整天;闪烁痴迷于毫无‘效率’可言的动态光效。我们是一群……‘故障品’,在‘铁颚’眼里。”
逻辑之书的书页上适时浮现文字:
“分析:该网络成员具备高度专业性、对现有秩序潜在不满、以及对非逻辑信息一定程度的亲和性。符合‘潜在盟友’ profile。建议:分级接触,逐步建立信任。”
“分级接触?”莱恩问。
“提议:首先接触‘档案员’。目标:一、获取可能存在的其他‘残章’或相关知识线索。二、其位置相对独立,风险可控。三、其专业领域与我们的核心任务(知识复苏)直接相关。”
莱恩和琦琦都表示同意。寻找其他可能存在的书城“残章”,无疑是当前最快提升实力的途径。
在琦琦的带领下,他们穿过更加隐秘、甚至需要利用旧时代地铁废弃隧道和维修通道的复杂路径,来到了“档案员”的藏身之处——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穹顶破裂的圆形建筑,门口的牌匾依稀能辨认出“市立文献档案馆”的字样。
内部空间巨大,高耸的书架大部分已经空置或倒塌,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朽和霉菌的味道。只有在最深处一个用防水布和金属架隔出来的区域,还保存着相对完好的资料。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重眼镜、身形佝偻的老人,正就着一盏昏暗的乙炔灯,小心翼翼地修复着一本虫蛀严重的画册。
“档案员,带新朋友来了。”琦琦轻声喊道。
档案员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看向莱恩和琦琦,目光在接触到莱恩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落在了莱恩背着的行囊上(里面放着逻辑之书)。
“新朋友……身上有……不一样的味道。”档案员的声音苍老而缓慢,带着纸张摩擦般的沙哑,“不是铁锈,是……更古老的东西。”
莱恩心中微动,上前一步,恭敬地说:“档案员先生,我们在寻找一些……特别的记录。可能不是文字,也可能是图案、符号,或者任何……蕴含着强烈情感或非凡意义的东西。”
档案员放下手中的镊子,缓缓站起身,走到一个锁着的金属柜前,用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打开它。里面并非文件,而是一些零散的物件:一个裂了缝的陶罐,上面描绘着舞蹈的人形;一块边缘光滑的黑色石头,表面有天然的漩涡状纹路;甚至还有一截干枯的、形状奇特的植物根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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