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寒风依旧嘶吼,如同无数冤魂在冻土平原上哀泣。铁柱背着气息奄奄的林穗,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茫茫雪原中,身后那片吞噬了周明远和无数秘密的冻土裂缝,依旧向外弥漫着不祥的幽蓝光芒。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铁柱的脑海里。
当周明远——或者说,占据着周明远躯壳的那个怪物——手中的樱花怀表发出那种绝非人间应有的、刺耳欲聋的齿轮转动声时,铁柱就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并非单纯的寒冷,而是掺杂着腐朽、阴邪与毁灭气息的冰寒。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一把抱起腿部受伤、行动不便的林穗,踉跄着向后退去。脚下传来“咔嚓咔嚓”的脆响,不是积雪,而是地面本身!以那根突兀升起的金属柱为中心,无数道裂痕如同黑色的蛛网,瞬间蔓延开来,覆盖了方圆数十丈的土地。裂缝深处,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幽幽地、诡异地升腾起一种火焰——一种他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火焰。
它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幽蓝色,没有寻常火焰的温暖与跳跃,反而散发着能冻结灵魂的极致低温。火焰所过之处,冻土、砖石、甚至散落的金属碎片,并非被烧融,而是在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中,瞬间化为齑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分解、湮灭。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混合着硫磺、臭氧和古老尘埃的怪诞气味,呛得人几乎窒息。
“铁柱哥……看……看怀表背面!” 林穗虚弱的声音将他从极度的震惊中拉回。她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站起,却牵动了伤口,一口鲜血猛地咳出,染红了临时充当绷带、系在她肩头的红头巾,那抹红色在幽蓝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而悲壮。“小芳……小芳留下的绢布……上面画过……画过同样的图案……是……是个机关!”
铁柱心头巨震,目光死死锁定在周明远手中那枚仍在疯狂转动的怀表上。只见怀表背面的樱花纹路,原本只是精美的装饰,此刻却如同活过来一般,随着齿轮的转动,那些细密的花瓣、枝桠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移动、拼接、组合!眨眼之间,一幅完整而精密的地图赫然呈现!地图线条由微光构成,清晰无比,中心点,一个刺眼的樱花标记,正牢牢地钉在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屯子里的祠堂!
“哈哈哈哈——!” 一阵扭曲、沙哑,完全不似人声的怪笑骤然爆发,打断了铁柱的凝视。
只见“周明远”猛地扯掉了脸上缠绕的、早已被血污和泥泞浸透的绷带。绷带之下露出的,绝非人类的面容!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细腻而缺乏弹性,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从他的下颌一直延伸到衣领遮盖的脖颈处,密密麻麻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鳞片!他的瞳孔缩成两条竖线,如同毒蛇,里面燃烧着疯狂与贪婪的火焰。
“愚蠢的支那人!你们以为,凭你们,就能阻止武藤家族筹划了百年的伟大计划吗?”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金属刮擦,“这片沉睡的冻土之下,埋藏着的,是足以颠覆世界、重塑秩序的力量!帝国……必将因此而荣光永驻!”
伴随着他的狂啸,地底传来的震动愈发剧烈,不再是轻微的颤抖,而是如同有庞然巨物在翻身,整个大地像汹涌的海浪般起伏不定!铁柱几乎站立不稳,他紧紧抱住林穗,感觉脚下的土地随时可能彻底崩塌,将他们吞噬进那无尽的幽蓝深渊。
林穗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而微弱,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强忍着剧痛,用未受伤的手,颤抖着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一枚古朴的铜铃铛。铃铛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布满岁月的斑驳,但铃舌上精心雕刻的那个抗联标志——一颗五角星与交叉的步枪,却在周围幽蓝火焰的映照下,顽强地反射出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金色光芒。
“铁柱哥……还记得……老辈人嘴里代代相传的那个说法吗?‘冰焰共生,龙脉潜行’……”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地敲在铁柱心上,“祠堂下面……有口古井……井水能……能……”
她的话未能说完。
“轰隆——!”
一声巨响,就在“周明远”站立之处,一根水桶粗细、表面布满诡异粘液和发光符文的暗紫色藤蔓,如同来自地狱的触手,猛地破开坚硬如铁的冻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住“周明远”的腰身!那藤蔓力量大得惊人,甚至没有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便猛地缩回,连带狂笑未止的“周明远”,一起拖入了深不见底的地缝之中,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窟窿和回荡的、戛然而止的余音。
变故发生得太快,铁柱甚至来不及反应。但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背上的人!
“穗子!撑住!我带你回去!” 铁柱嘶吼着,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林穗往背上托了托,迈开双腿,如同发狂的野牛,朝着屯子祠堂的方向发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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