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北飞身过来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蛇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紧紧攥着拳头,眼神幽暗,仿佛酝酿着无形的愤怒。
阿燃只当章北无甚反应,便开口质问道:“听泉谷受神族庇护,你今日来犯可想过后果?”
“有什么好想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蛇妖艰难地说道,脸上尽是鲜血。
阿燃正要问她为什么这般追着章北不放,却被鹿明的声音引了过去,原是山谷结界被破,鹿明发现有凡人鬼鬼祟祟摸了进来,可那人又带了许多捉妖的法器,实在可疑,于是鹿明便捉住他的衣领,将其拎了过来。
“这个人趁着结界被攻破溜了进来,像是捉妖师,怎么处置?”鹿明一把将他扔在蛇妖边上。
阿燃和老狐看到正脸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人可不是那日和黄鼠狼来寻谷的捉妖师吗。
“嘿,你的缘分来了。”老狐打趣地说道。
原是那天阿燃留他们性命说着有缘再会,不曾想今日真再次见到了,还遂了这个天师的愿,让他进了听泉谷。
“瞎说。”阿燃瞪了老狐一眼,又实在疑惑,于是持刀指着张天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且说这张天师,自上次师兄弟被蛇妖夺去性命,便有些呆了,虽然知道害怕,凡事能听蛇妖的命令,做事却再也不似从前机敏,人也老了一大截,头发只是胡乱地扎起来,鬓角的白发也乱得毫无章法,尤其是那眼神空洞全然失去了当日的精明和狠厉。
“我,我乱闯进来的,各位妖魔爷爷饶命!”那张天师自然不认识阿燃和老狐,忙跪在地上乞求道,额间的汗珠不断滑落。
“什么乱闯,你们是一起的吧!”阿燃皱眉,她可不信有这么巧的事,结界刚被攻破这人就摸了进来。
“都是这蛇妖胁迫我的,他为了增长功力来取你们的性命,我也是被他逼的,我不是有意要害你们的!饶了我吧!”张天师连忙苦苦哀求。
“我只再问你一句,还有谁知道听泉谷的所在?”阿燃用刀指着天师,此刻她心里想的光是那日和张天师一起的就有几人,必须问个清楚,否则这些人或是妖一再前来扰山谷清净,只会没完没了。可她不知道的是那几个师兄弟早就被蛇妖活吞了。
“还有......还有......”张天师用力思索着,想求一线生机,还未开口,旁边的蛇妖忽然显出真身-一条银色巨蟒,说是迟那时快,阿燃见状立即施法将章北和鹿明他们推远,又挥动长刀向蛇妖砍去,可那蛇妖全然不顾阿燃这侧,直冲着张天师的头颅咬去,瞬间血液飞溅了阿燃一脸,而那长刀充斥着阿燃迸发的灵力,也在同一时刻将巨蟒生生地劈成了两段。
而这张天师,直到最后一刻,看到的情形也同他的师兄弟们一样,是这个妖物的血盆大口。
老狐刚才退了一步,衣衫也被张天师和蛇妖的血溅得斑斑点点。
“你们没事吧?”阿燃收起刀来,回头看着被她不慎推倒的鹿明和章北。
“没事没事。”鹿明起身扶起一旁的章北后,不由得长呼一口气,只觉得心还在砰砰跳,但已然什么都结束了。
阿燃摸着脸上的血,不知是蛇妖的还是张天师的,实在觉得膈应,于是纵身飞向山泉,迎着冰冷的泉水把脸冲洗得干干净净。
这头老狐摸了摸醒世钟,心里盘算着怎么安顿,鹿明来问他一人一妖的尸首怎么处理,老狐思索片刻,还是觉得将他们扔在谷外合适,所谓眼不见心为静。于是老狐拿出仙袋将尸身收入囊中,和鹿明在谷外寻了个偏僻的山涧,将一人一妖的尸身丢了进去,为免被野兽发现,又用碎石埋了个干净。
章北看着地上的血迹和巨大的醒世钟,愣愣地站了一会,她心里并不舒服,觉得是自己引了蛇妖过来,差点酿成大祸,又没帮上半点忙,好像只剩愧疚,可眼下尘埃落定,看着老狐他们忙来忙去,她又莫名地感到温暖,仿佛有强大的力量在她的背后,而她也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世界。晚风拂动她的头发,她知道面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深呼了一口气,随即施法引来河水,清干净血迹后便径直离开。
“怎么不知不觉还让这两个家伙入土为安了!”老狐一拍脑门猛地意识到自己替敌人收了尸。
“是啊,像是凡人的送终!”鹿明后知后觉地说道。
“啊呸!什么玩意儿,值得老子这样辛苦!”老狐气得踢了脚碎石,便也不再计较,闷闷地走了。
阿燃洗漱干净换了身衣裳,头发还湿漉漉的搭在肩上,水滴滴落她也没心思管,只是在空地上望着天空叹气。
老狐回来见她愁眉苦脸地也明白了七八分,整个山谷的结界是卯谛当初集聚了附近的山川水泽的灵气幻化而成,可是要集聚这样庞大的力量,现下对阿燃他们而言委实有难度。
“你也别犯愁了,这里地势本来就偏僻,鲜少有人来扰,以你我和老山主的道行就算今日结不成界,多汇聚个几日的灵气也还有希望嘛。”老狐安慰道。
“不是结界,是愤怒!”阿燃抱拳生气地说道:“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今日却被毁成这样,我们聚在这里不过是图个清静,这些个人和妖和我们没有半点深仇大恨,只为些邪功秘术,就一再要夺我们的性命!”阿燃又叹息一声:“这些争斗到底什么时候能停止啊!”
“这才哪跟哪,世间暴虐无道,滥杀无辜的事多了去了,古往今来数也数不清,停也也停不了,与其受这些所困,不如好好长你的本事,凡是来战的,你便遇神杀神,遇魔杀魔。”老狐沉声说道。
“那得多少啊,我就一把刀,怎么砍都砍不过来的。”阿燃笑道。
晚风渐起,吹动老狐的白发,他好好捋了捋,猛地想起来什么又赶紧说道:“那会山上的巨石崩塌,动静不小,万一引来附近的村民可不好,还是先在低处封个结界吧。”
阿燃即刻答应,于是二人分头查看,先封了凡人能进入山谷的林间小径,至于别处,待到他们和老山主共同施法再慢慢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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