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焚心为炬,末日序曲
雍正四年的深冬,琼华岛仿佛被彻底冰封,凝固在一种死寂的绝望中。积雪被污血与灰烬玷污,枯柳的残骸如同大地刺出的焦黑骨骼,在惨淡的月光下默然矗立。佛堂小院,门窗被更粗的木条纵横钉死,形同铁棺。自那夜雍正亲临,留下三日期限与瑞哥儿出家的消息,已过去两日。这两日,小院彻底沦为无声地狱,饥寒交迫,唯有年世兰怀中璋哥儿那具冰冷、僵硬、开始散发细微异味的小小尸体,提醒着她残酷的现实。恨意,如同最炽烈的毒焰,在她干涸的血管里奔流,焚烧着她最后的理智与人性。她(纪时)的核心在仇恨的驱动下,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模式超负荷运转,推演着唯一的目标——如何在三日期满之夜,将这座皇城拖入地狱。
(承上:死境挣扎,暗夜微光)
第二日深夜,风雪暂歇,月光透过窗棂缝隙,在地上投下冰冷惨白的光斑。年世兰蜷缩在炕角,怀中紧抱璋哥儿的尸体,意识因饥饿与寒冷而模糊,唯有掌心那枚冰冷刺骨的玄铁令和那撮诡异的骨灰,不断刺激着她保持清醒。戴夫人约定的“望楼火起为号”就在明夜子时!她必须活下去,活到点燃复仇之火的那一刻!
“咯吱……咯吱……” 一阵极其微弱、仿佛鼠啮的声音,从炕洞方向传来。
年世兰猛地警醒!不是老鼠!这声音……有规律!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挪到炕边,将耳朵贴近冰冷的土炕。
声音再次响起,三轻一重,停顿,重复。是信号!
是戴夫人的人?!他们竟然能挖到这里?!年世兰心中狂震,压低声音,对着炕洞方向:“谁?”
对面沉默片刻,传来一个压得极低、模糊不清的声音,仿佛隔着重物:“可是……年夫人?”
“是我!”年世兰急切回应。
“东西……收到否?”对方问的是火油和指令。
“收到了!明夜子时,望楼火起为号!”年世兰快速确认。
“好……夫人……务必……趁乱……向西北……枯井……”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泥土簌簌落下的声音,“那里……有接应……离宫……” 接应?离宫?戴夫人真要救她出去?年世兰心中冷笑,面上却急促道:“我如何过去?院门被封死了!”
“炕洞……往下挖……三尺……有……旧道……通……院外竹林……”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弱,似乎挖掘极为艰难,“时间……不多……快……”
话音未落,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泥土落下的细微声响,也很快消失。
炕洞下有暗道?!年世兰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是真的生路?还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但无论如何,这是唯一能离开这囚笼的机会!
她不再犹豫,用那半截桌腿,疯狂地挖掘炕洞下的泥土。泥土冰冷坚硬,她的指甲翻裂,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绝境逢生的疯狂动力。挖!必须挖通!
(转:血色黄昏,最终通牒)
第三日,黄昏。天色阴沉如墨,仿佛预示着最后的审判。年世兰已挖了整整一夜半天,炕洞下已出现一个堪堪容身的深坑,但所谓的“暗道”却毫无踪影。希望随着体力流逝而渐渐湮灭,绝望再次攫住她的心脏。难道……那又是戏耍她的谎言?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一队人!铠甲铿锵,刀鞘碰撞,肃杀之气穿透钉死的门窗,弥漫进来。
“哐当!”一声巨响,院门被暴力撞开!木屑纷飞中,李公公手持明黄绢帛的圣旨,在一队盔明甲亮、面无表情的大内侍卫簇拥下,踏入院中。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手托黑漆木盘的小太监,一盘放着一段白绫,一盘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年氏接旨!”李公公尖利的声音划破死寂,不带一丝感情。
年世兰从炕洞中爬出,浑身泥土,衣衫褴褛,形如鬼魅。她没有下跪,只是抱着璋哥儿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在炕边,一双深陷的眼睛,如同两口枯井,死死盯着李公公。
李公公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强自镇定,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妇年氏,勾结逆党,窥探宫闱,意图不轨,罪证确凿,恶贯满盈。更兼教养无方,致幼子夭亡,罪加一等。朕念其曾侍奉宫闱,诞育皇嗣,特赐全尸。着即今日黄昏,于琼华岛佛堂内,白绫自尽,以正国法。钦此——”
白绫自尽!最后时刻,终于到了!皇帝连今夜子时都不愿等,就要她立刻死!
年世兰听完圣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恐惧,也无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她缓缓抬头,看向李公公,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李公公,皇上……就这般等不及了吗?连让臣妇……与璋儿……过完这最后一夜……都不肯吗?”
李公公被她看得脊背发凉,硬着头皮道:“年夫人,皇命难违,您……就认命吧。好歹……留个全尸,也是皇上的恩典。” 他示意了一下端着白绫的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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