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俊辉咳了一声，把旁边的噪音压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小浩，是不是……我们上一届的成绩，太差强人意了？”
王浩没有回避，坦诚道：“对。说实话，我原本以为，就算没有我参加，你们至少也能进前五。结果……”
他顿了顿，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但那未尽之意，已经足够明显——
结果，连前十都没摸到，团体赛止步三十二强，个人赛只有一人进八强，总排名二十名开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孙俊辉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与自嘲：“你说得没错，这届的成绩，确实丢人。”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把憋在心里几年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其实，上上届我们拿了个不错的名次，团体赛拿了亚军，个人赛你还拿了冠军。回来之后，大家都被各种表彰、采访、活动给捧得有点飘了。”
“老队员里，有几个觉得自己已经‘功成名就’了，训练开始松懈，该有的强度上不去，还总爱摆架子。新招进来的一批年轻队员，看着老队员这样，也跟着学，觉得只要顶着‘国家队’的名头，出去就能横着走。”
“可我们忘了，那些被我们打败过的外国队，回去之后根本没闲着。人家是真的知耻而后勇——训练体系更系统了，科研团队、体能师、康复师全都配齐了，年轻队员一批接一批地冒出来，打法也越来越成熟。”
“等到这一届再遇到那些老对手，我们才发现，他们的实力已经跟四年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人家在进步，我们却在原地踏步，甚至还在退步。”
孙俊辉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比赛那几天，我们是真的被打懵了。团体赛那几场，我们连自己最擅长的节奏都没打出来，配合乱得一塌糊涂，失误一个接一个。到了个人赛，能撑到后面的，也就景澜一个。”
“他那场八强赛，对手是个东欧的女选手，体能、力量、技术都不差，打法还特别脏，小动作不断。景澜打到后面，腿都快抬不起来了，还是咬着牙在拼。最后那一记鞭腿，要是再重一点，再准一点……”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语气里的惋惜与不甘，已经溢于言表。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申景澜压抑的声音：“孙哥，别说了……”
王浩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能想象到，孙俊辉他们在赛场上，面对那些进步巨大的对手时，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能想象到，申景澜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最后关头拼尽全力，却依旧差了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良久，王浩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孙哥，上回你跟我说过，参加完上一届比赛后，就不再参加了。”
孙俊辉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是啊，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那届比完，我都快四十了，身体也不如以前，本来打算退下来，好好当个教练，带带新人。”
“那这届呢？”王浩看着窗外，一字一句地问道，“要不要，陪我再战一次？”
电话那头，短暂的寂静。
紧接着，是孙俊辉毫不迟疑的大笑声，那笑声里，有压抑多年的郁结，也有被重新点燃的火焰：“能陪着你，再登上赛场，再战一回，我可是做梦都想啊！既然你开口了，我就舍命陪君子！”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少年般的兴奋：“反正我这把老骨头，再拼一把也值了！”
“好！”
“算我一个！”
“我也来！”
电话那头，像是被点燃了引线，陈启轩、黄景铄、阿卜杜拉、白峻霖、罗勇、申景澜、冯渊、陈绍辉等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一个个语气里都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小浩都出山了，我还能缩在后面当教练？”陈启轩的声音里带着笑，“正好，上一届的仇，这一届一起报了。”
“就是！”黄景铄接过话，“那些老外，上回把我们按在地上摩擦，这一次，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华夏武者。”
阿卜杜拉用他那带着点口音的中文说道：“浩哥，我一直都在等你。只要你说打，我就上。”
白峻霖则干脆利落地补了一句：“名单里，给我留一个位置。”
罗勇哈哈一笑：“正好，我这几年也没闲着，手早就痒了。”
申景澜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浩哥，这一次，我想再试一次。”
冯渊在旁边嚷嚷：“还有我还有我！我要当你们的后勤部长兼啦啦队队长！”
陈绍辉笑着接话：“别闹，你得先过了队内选拔赛再说。”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却充满了久违的热血与默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老鹰国并肩作战的日子。
王浩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
“好。”他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既然大家都愿意再战一回，那这届，我们就好好打。”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那么接下来，就麻烦孙哥了。”
孙俊辉立刻收起玩笑，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放心吧，这两天你就来首都就行。剩下的事——向上面申请名额、安排队内选拔、协调训练场地和时间，我都会想办法解决。你只要把状态调到最好，到时候，在赛场上，把我们失去的，一样一样拿回来。”
“嗯。”王浩点头，“我会的。”
接下来，他们又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武术上的事——孙俊辉简单说了说这几年国际上流行的打法变化，提到了几个需要特别注意的国外选手；王浩则根据自己这几年的修炼体会，提了一些关于体能、力量和实战节奏的建议，偶尔指点了几句他们在训练中可能遇到的瓶颈。
电话那头的众人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气氛热烈而专注。
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孙俊辉看了看时间，才依依不舍地说道：“行了，先这样吧，你刚出关，也该好好休息休息，陪陪叔叔阿姨。等你到了首都，我们再细聊。”
“好。”王浩应道，“路上我会跟你们说一声。”
“嗯，到时候来首都，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
“那就……赛场上见。”
“赛场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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