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却始终气定神闲，见招拆招。阿鬼抓脸时，他头微微一侧，用咏春的“摊手”轻轻格开，指尖擦着阿鬼的手腕滑过，快得像一阵风；
阿鬼下绊子时，他脚下踏出少林六步拳的步子，看似缓慢，却总能在间不容发时避开，同时手腕一翻，劈挂拳的“劈掌”就带着风声扫向阿鬼的胳膊，逼得他不得不收招回防。
月光慢慢爬上来，照亮草地上两人的身影。阿鬼的招式越来越急，像头被惹急的野兽，呼哧呼哧喘着气，每一拳都带着狠劲；
王浩却像片在风中摇摆的叶子，八极拳的刚猛、形意拳的沉劲、通背拳的舒展在他身上流转，明明没怎么动，却总能轻巧地化解阿鬼的攻势，偶尔还能用大洪拳的“冲拳”轻轻一点阿鬼的胳膊，提醒他“这招露破绽了”。
“砰！”阿鬼最后一记摆拳被王浩用太极的“按掌”按住，手腕被那股黏劲缠得死死的，怎么挣都挣不开，只能喘着粗气停了手，脸上又红又亮，全是汗。
“服了服了。”他摆着手往后退，抹了把脸上的汗，“你这招式也太厉害了，明明看着慢悠悠的，怎么就躲不开、挣不脱呢？”
王浩也收了势，笑着递给他一瓶水：“你那两下子实战够狠，就是缺了点章法。真遇上硬茬，容易被人抓破绽。”
阿鬼接水猛灌了两口，抹了抹嘴：“还是你们练家子厉害，我这野路子跟你比，差远了。”
晚风拂过草地，带着草叶的清香，两人的笑声混在风里，在空旷的操场上荡开，倒比刚才的拳脚声更让人觉得舒坦。
王浩解释道“其实，我对于武术的理解是，武术原本就是从械斗当中产生的，一开始最原始的想法可能就是，我要如何更直接的打倒对面的敌人。
当然对面也不是傻子，要么躲、要么硬扛，所以又会有武术中那些迷惑性动作产生。”
王浩说着就拉着阿鬼演示起来边演示边说“比如我想最快打倒你，也不要什么招式，很直接的插眼、踢裆、锁喉对吧。”
王浩说着还用手做出相应的动作，接着说“但你肯定不愿意啊，所以我直接攻击，你就能躲掉，所以我就会连续攻击你的脖子，接着就是用手肘顶你的胸口，这一套下来你在这么能躲、能扛，总归要有点事的，然后就绝杀一个踢裆。”
阿鬼看着王浩滔滔不绝的讲解演示，是那样的自信“浩哥，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武术啊，研究的很彻底呀。”
王浩听阿鬼这么说，挠了挠头，脸上泛起几分不好意思，刚才讲解时的那股子自信劲儿淡了些，倒添了几分真实。
“喜欢是真喜欢，研究谈不上多彻底。”他踢了踢脚下的草，语气随意了些，“其实我也就是最近一年才开始琢磨这些。以前啊，我就是个连广播体操都做不标准的主儿，跟你说这些，你信吗？”
阿鬼正擦着脸上的汗，闻言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王浩，眼神里满是不信：“你逗我呢？就你刚才那身手，那对招式的理解，怎么看都像是练了十几年的老把式，一年？别开玩笑了。”
王浩笑了，没直接解释，反而又拉过阿鬼，摆出刚才的架势：“你看啊，就拿这‘猛虎硬爬山’来说，核心就是‘硬’和‘快’，不管你怎么躲，我都黏着你打，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套杀招打满。”
他边说边放慢动作，再次演示：“你看，第一下直取咽喉，你肯定后仰躲，对吧？”他手作爪状，在阿鬼脖子前虚晃一下，阿鬼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这时候我根本不看你躲没躲，第二下紧跟着就来，手肘直接顶胸口——你后仰躲脖子，胸口就露出来了，这一下躲不开吧？”手肘在阿鬼胸前半寸停下，带起的风扫得阿鬼衣襟微动。
阿鬼下意识地想抬胳膊挡，王浩的脚已经跟着抬了起来，脚尖正对着他的膝盖：“这时候你要么抬胳膊挡胸口，要么弯腰躲膝盖，不管选哪个，下盘肯定有空当，最后这记踢裆，就躲不掉了。”
动作停下，王浩站直身子，拍了拍阿鬼的胳膊：“你看，说穿了就是抓住人的本能反应，一环扣一环，让你躲了这招躲不过那招。
所谓的招式，就是把这些最直接的杀招，按最有效的顺序串起来，练熟了，形成肌肉记忆，打出来就又快又狠。”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说不清的感慨：“我也就是运气好，有人把这些门道掰开揉碎了讲给我听，还逼着我一遍遍练，不然哪能懂这些。说白了，就是站在别人的肩膀上，少走了太多弯路。”
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自己“突飞猛进”的原因，又没暴露那个不能说的秘密。
阿鬼却信了，连连点头：“那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能有高人指点，这可是多少练拳的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他拍了拍王浩的肩膀，一脸羡慕，“你可得好好学，别辜负了这机会。”
“那是自然。”王浩笑了，心里那块因为“撒谎”而泛起的小疙瘩，也被阿鬼这实诚劲儿冲散了。
晚风掠过操场，吹得两人衣角猎猎作响，月光洒在草地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倒比刚才切磋时更显亲近了些。
王浩正要拉着阿鬼再演示几招形意拳的“崩拳”，手腕刚搭上阿鬼的胳膊，就听见身后传来金属门“吱呀”一声轻响。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审讯室的大门开了道缝，王毅锋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走出来，袋子里隐约能听见空饭盒碰撞的“叮当”声。
“可算出来了，再等会儿我胳膊都快被浩哥掰断了。”阿鬼立刻甩开王浩的手，几步迎上去，瞅着那袋子直乐，“王哥，你这服务够到位啊，不光送饭，还得等着人家吃完把垃圾捎出来？合着你这是兼职保洁了？”
王毅锋把袋子往身后挪了挪，脸上带着点认真：“你这小子就知道贫。里面的同志从早上忙到现在，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咱们帮着倒个垃圾算什么？都是为了任务，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得得得，你觉悟高。”阿鬼摆摆手，一脸“我听不懂但你说得对”的表情，“换我可干不来这个，送完饭扭头就走，谁耐烦等他们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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