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老槐树层层叠叠的枝叶,在青石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过,槐叶沙沙作响,细碎的光斑便跟着晃动起来,像撒了一地的碎金。
冷清秋坐在书房的藤椅上,手里捧着那本泛黄的相册,指尖轻轻拂过叔公和叔婆那张合影。照片上的两人,眉眼含笑,郎才女貌,任谁看了都要叹一声天作之合。可偏偏,命运弄人,叔公二十岁便牺牲在任务中,留叔婆一人守着回忆,蹉跎了一辈子。
“傻丫头,又在看什么?”奶奶端着一碗冰镇的绿豆汤走了进来,笑着将碗放在她手边的茶几上,“天热,喝点绿豆汤降降火。”
冷清秋抬起头,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怅然,她接过碗,轻声道:“奶奶,叔婆她……这辈子,后悔过吗?”
奶奶坐在她对面的摇椅上,轻轻晃了晃,目光望向窗外那片浓密的槐荫,声音里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沧桑:“后悔?年轻的时候,或许有过吧。看着旁人儿孙绕膝,她孤零零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枕头怕是都湿过好几回。可后来啊,她倒是常说,能遇上你叔公,能陪他走那么一段路,就够了。”
冷清秋捧着微凉的瓷碗,小口喝着绿豆汤,清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却压不住心底那点翻涌的情绪。她忽然想起萧沉,想起他那句“我是你的守护者”,想起他眼底深藏的隐忍和克制。
他的世界,是不是也和叔公一样,充满了身不由己?
“感情这东西,最是说不清道不明。”奶奶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慢悠悠地道,“有的人,隔着山隔着海,心里念着的还是那一个;有的人,守在身边,却未必能走进心里。清秋啊,人这一辈子,能遇上一个真心待你、愿意为你挡风遮雨的人,不容易。遇上了,就别轻易放手。”
冷清秋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放下瓷碗,指尖微微蜷缩,低声道:“奶奶,您又胡说什么呢。我和萧沉,只是雇主和保镖的关系。”
“雇主和保镖?”奶奶挑了挑眉,眼底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傻丫头,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小伙子看你的时候,眼里的光,藏都藏不住。就像你爷爷当年看我一样,满是疼惜和在意。”
冷清秋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她避开奶奶的目光,看向窗外的老槐树,转移话题道:“奶奶,您休息一会儿吧,我去院子里走走。”
说完,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起身走出了书房。
院子里,槐香依旧浓郁。萧沉正站在院门口的槐树下,身姿挺拔如松,手里拿着一部手机,似乎在接听电话。他的眉头微微蹙着,神色严肃,周身的气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
冷清秋放慢了脚步,远远地看着他。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说话的声音很低,语速很快,隐约能听到“安全”“排查”“警惕”之类的词语。
想来,是在安排安保工作。
她知道,萧沉从未真正放松过警惕。哪怕是在这看似平静的老宅里,他也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将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挂了电话,萧沉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底的冷冽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迈步向她走来,步伐沉稳:“冷总,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冷清秋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你的伤,真的没事了?”
“已经处理好了。”萧沉淡淡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冷清秋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刚才奶奶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她想问他,对自己,到底是不是只有责任和任务;想问他,那天在槐树下,他伸到一半又收回的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是冷清秋,是冷氏集团的总裁,向来冷静自持,从不曾在感情上如此犹豫不决。可面对萧沉,她所有的理智和从容,似乎都变得不堪一击。
“院子里的槐花开得正好,”萧沉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局促,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要不要去后院走走?”
冷清秋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
后院的青石小径上,落满了白色的槐花瓣。两人并肩走着,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和槐叶的沙沙声,在空气中交织。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槐花瓣时不时地飘落,落在他们的肩头、发间,带着清甜的香气。
“你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吗?”萧沉忽然开口问道。
“嗯。”冷清秋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怀念,“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捉迷藏,或者爬到槐树上,摘槐花吃。奶奶总说我调皮,怕我摔下来,可每次都只是远远地看着,舍不得真的骂我。”
“看得出来,奶奶很疼你。”萧沉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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