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之前想要把你扶正,也得顺理成章,你总得做出一番拿得出手的功绩,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让人心服口服。”
程治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常天林,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知道,这是常天林在给他铺路,这份恩情,沉甸甸的。
常天林话锋一转,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凝重了几分:“特别是隆安县境内,如今的局势,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难民多如牛毛,饿殍遍野,恶乞丐更是遍地都是,三五成群地游荡在街头巷尾,见人就抢,见粮就夺,那些山贼更是越来越猖獗,占山为王,已成心腹大患。”
“即便我要被调走高升,那也要在临走之前,把这山贼的气焰灭一灭,给隆安县的百姓,留一个安稳的根基。”常天林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我身边没什么能人,目前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你了。”
当常天林说到这番话的时候,程治安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对着常天林深深一揖,随即双膝跪地,伏在冰凉的青砖地面上。
“大人!只需您一句话,卑职必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程治安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几分豁出去的热血,苍老的面庞上满是坚定,“即便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镇压那群山贼,为朝廷分忧,为百姓除害,死而后已!”
程治安拱手作揖,背脊挺得笔直,语气里的坚决不容置疑,仿佛只要常天林一声令下,他即刻便能提刀上阵。
这番话听得常天林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抬手挥了挥,语气缓和了不少:“快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多礼,又不是在公堂之上,拘着这些虚礼做什么。”
随着常天林的话音落下,程治安这才缓缓站起身,掸了掸官袍上的褶皱,重新坐回椅子上,只是眉宇间的凝重,却丝毫未减。
常天林又朝身后的丫鬟挥了挥手,两个丫鬟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给程治安的茶杯添满了滚烫的热水,袅袅的热气再次升腾起来。
“那些漂亮话啊,我是真的听够了。”常天林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他在官场上沉浮多年,早已听腻了那些口惠而实不至的空话,“老程啊,接下来这段时间,难民这方面就交给你了。”
“恶乞丐那边,我会派宋元春宋大人来管理,凡是作恶的,格杀勿论,绝不能让吃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乱象再继续蔓延下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常天林的声音都忍不住发颤,连带着身体都轻轻抽搐了一下,仿佛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
他也是亲眼见过那些恶乞丐聚集在一起的惨状的,那些人早已丧失了人性,把人肉当成了寻常的口粮,扒皮拆骨,烹煮分食,所作所为,简直是天怒人怨。
这种乱象持续得久了,只会让更多人沉沦,越来越多的人会变成和那些恶乞丐一样的怪物,到时候,整个隆安县,就彻底沦为人间地狱了。
常天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沉声说道:“恶乞丐和正派乞丐,完全就是两个阵营,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别,绝不能混为一谈。”
“正儿八经的乞丐,哪怕饿得前胸贴后背,面黄肌瘦,也只会老老实实沿街乞讨,磕个头,说句吉祥话,绝对不会动吃人肉的念头,正常人,谁能咽得下去?”
“而这些恶乞丐,在成为乞丐之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常天林的眼神里满是厌恶,语气也变得冰冷,“要么是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要么是奸懒馋滑的市井混混,非奸即盗,个个都带着一身的恶习。”
“更可怕的是,他们还会拉着正常人一起堕落,把人往深渊里拽。”常天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听得人脊背发凉,“当一个正常人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这些恶乞丐就会把煮熟的肉送到他面前。”
“等那人狼吞虎咽吃下去之后,才会狞笑着告诉他,那是人肉,是从哪个饿死的流民身上割下来的。”
“有的人一开始会吐得天昏地暗,从此宁死不吃,宁可饿死也不肯堕入魔道;可有的人为了活下去,为了填饱肚子,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甚至主动加入到恶乞丐的队伍里,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模样。”
常天林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苦涩的茶水入喉,却压不住他心头的沉重:“而那些难民,虽说没有恶乞丐这么败类,但也成了一场灾难,一场席卷整个隆安县的灾难。”
“他们数量太多了,足足好几万人,多到官府根本无力安置,这么多人吃不饱肚子,随时都可能饿死在街头,变成路边的枯骨。”
“所以在临死之前,他们本身就痛恨那些为富不仁的富人,痛恨那些囤粮不卖的大户人家,索性就拼死一搏,铤而走险,反正都是死,不如拉上几个垫背的。”
常天林的目光扫过窗外,白雪皑皑,一片肃杀,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他们成群结队地去抢各地村庄的地主、老户,甚至连普通人家都不放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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