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春,南京城一场文人雅集上,一位身着旧布袍、脚蹬破布鞋的老者正侃侃而谈。他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操着一口浓重无锡腔的官话,引得满座名流时而捧腹,时而沉思。这便是国民党元老吴稚晖,一位以布衣身份游走于民国政学两界的奇人。
有人私下议论:“这般重要场合,吴老为何总是这般不修边幅?”知情者笑答:“你若知道他当年在日本留学时,因不满清廷腐败,竟当众剪辫烧袍,赤身裸体换上新装,便不会奇怪了。”
一、无锡奇童的叛逆之路
吴稚晖,名敬恒,1865年生于江苏阳湖县(今属常州市武进区)。幼时的他已显露出不凡的才智与叛逆性格。六岁入塾,过目不忘,被乡里称为“神童”。然而这神童却有个怪癖——最厌恶八股文的拘束。
据其同乡回忆,少年吴稚晖曾公然在学堂宣称:“八股如裹脚布,又臭又长。”先生大怒,罚他跪圣人像。不料他竟偷偷在圣人像背后题打油诗一首:“圣人圣人,害人不轻。若要太平,打倒圣人。”
光绪年间,吴稚晖中举人,却对功名日渐淡漠。某日,他与友人游西湖,见一群举子围着考官阿谀奉承,当即口占一联:“春风得意马蹄疾,西湖边上屁连连。”引得友人笑弯了腰。
甲午战争后,吴稚晖彻底看清清廷腐败无能,决心投身革命。他晚年笑谈自己加入同盟会的经过:“那年我在上海,蔡元培先生拉我入会,我说‘革命是要杀头的’,蔡先生说‘你怕吗’,我答‘怕还是要革命’,就这么入了伙。”
二、海外奇遇与无政府主义之旅
1901年,吴稚晖东渡日本留学,后又转赴英国。在伦敦,他遇到了一件趣事。某日,他穿着标志性的破旧长袍去参加留学生集会,门卫见他寒酸,不让进门。正当争执时,孙中山先生从内走出,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说:“稚晖先生,大家等您多时了!”门卫目瞪口呆。
吴稚晖在欧洲期间深受无政府主义思想影响,但他对此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他曾幽默地比喻:“政府好比是裤腰带,太紧了喘不过气,太松了裤子掉下来。所以最好是不系腰带——当然,这得先练就一身不胖不瘦的好身材。”
在巴黎,他与李石曾、张静江等人创办《新世纪》周刊,宣传革命。办报经费紧张,吴稚晖便亲自上街卖报。有同行劝他:“您是老革命,这般抛头露面有失身份。”他笑道:“革命党卖革命报,好比厨师炒菜,天经地义!”
据当时留学生回忆,吴稚晖在巴黎生活极为简朴,租住在阁楼里,自己生火做饭。一次他煮面条宴客,面条糊了锅底,他却调侃道:“诸位尝尝,这面中有阴阳之道,白者阳也,黑者阴也。”
三、革命路上的幽默大师
辛亥革命后,吴稚晖回国投身新政,却始终保持着特立独行的作风。最令人称奇的是,他虽为国民党元老,却始终拒绝做官。孙中山多次邀请他出任教育总长等要职,他都婉言谢绝。
有一次,孙中山实在拗不过他,问道:“稚晖先生为何对做官如此排斥?”吴稚晖笑答:“我不是排斥做官,是知道自己不是做官的料。好比我不会游泳,偏要跳进长江,不是自寻死路吗?”
1913年,袁世凯篡权,吴稚晖与蔡元培等人再次流亡法国。途中,他依然谈笑风生,写下打油诗自嘲:“革命二十载,依旧流浪身。袁贼窃国日,我辈海外游。莫道书生拙,胸中有春秋。”
1924年,国民党一大召开,吴稚晖当选中央监察委员。会场上有年轻代表见他衣着朴素,以为是普通工作人员,使唤他倒茶。吴稚晖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服务。当主持人介绍他身份时,那代表尴尬得无地自容。吴稚晖反而安慰他:“同志不分高低,茶水解渴人人需要。”
四、妙语连珠的“糟老头”
吴稚晖的幽默不仅体现在日常生活中,就连在政治场合也妙语连珠。1927年,国民党清党会议召开,气氛凝重。轮到吴稚晖发言,他却先讲了个笑话:“从前有个秃子,别人问他为什么秃顶,他说‘我不长毛,是因为我不屑与杂草为伍’。”随后话锋一转,“我们党也需要清理杂草啊!”顿时缓和了紧张气氛。
他与蒋介石的关系也颇有意思。虽然政治立场相近,但吴稚晖从不阿谀奉承。有一次蒋介石向他请教治国方略,他说:“大元帅,我先给您讲个故事吧。我家有无锡泥人,最怕两样东西:一是怕湿,二是怕碰。国家也好比泥人,要小心呵护。”蒋介石听后若有所思。
更令人称奇的是,吴稚晖七十岁高龄时,竟然开始学习俄语。别人问他为何如此刻苦,他答道:“我听说俄国人把共产主义搞成功了,我得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要是他们说得好,我就学学;要是说得不好,我就骂他们。不学俄语,怎么知道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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