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要塞,联军大营,中军王帐。
气氛与魏军大营的井然有序截然不同,这里充斥着一种焦躁、猜疑与压抑的兴奋。龟兹国大将,联军统帅羯罗颠,如同一头被困的雄狮,在铺着华丽地毯的帐内来回踱步。他年约四旬,面容粗犷,鹰视狼顾,一身龟兹特有的锁子甲外罩着锦袍,彰显其尊贵地位与不凡武勇。然而此刻,他眉宇间却凝聚着化不开的凝重。
“诸位!”羯罗颠停下脚步,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压过了帐内的嘈杂,“魏军动向诡异,后撤三十里于黑石滩下寨,却留精锐断后,营垒旗号不减。此乃典型的‘饵兵之计’!那张辽、马超皆是沙场宿将,贾诩、徐庶更是诡计多端,岂会因区区粮草不济便轻易后撤?其中必然有诈!依本帅之见,当固守营垒,谨防其诱我出击,而后伏兵四起!”
他的分析冷静而透彻,展现出一位合格统帅应有的警惕。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呵呵,大都督未免太过谨慎了吧?”说话的是温宿国的王子乌垒,一个年轻气盛、急于证明自己的贵族。他把玩着手中的金杯,嘴角带着一丝讥讽,“魏军劳师远征,已近一年。其国内难道真就铁板一块?听闻那魏王吕布在洛阳大兴土木,推行什么‘新政’,搞得天怒人怨,说不定后方真有变故,急需张辽回军稳定呢?再说,那红薯粉条虽好,但数万大军人吃马嚼,又能支撑多久?我看,他们是真撑不住了!”
“乌垒王子所言极是!”姑墨国的大将沙耶汗声如洪钟,他是个典型的莽夫,崇尚正面搏杀,对羯罗颠的“畏首畏尾”早已不满,“魏军分明是怯战退缩!什么饵兵之计?我看是他们怕了我联军兵威!大都督,机不可失啊!若放任其安然后撤,整顿兵马,甚至引来援军,我等岂非坐失良机?”
尉头国的统帅,以狡黠着称的浑邪王,则眯着一双小眼,慢悠悠地说道:“大都督的顾虑,不无道理。不过嘛……魏军断后部队不过数千,由一年轻小将统领。即便有诈,我等以泰山压顶之势,先吃掉这块肥肉,挫其锐气,再看其虚实,有何不可?若真是魏军力竭,我等便可乘胜追击,一举收复失地!若是诡计,我等见好就收,吞掉其断后部队,亦是大功一件,足以提振士气,震慑诸邦!”
帐内其他中小邦国的首领们也纷纷附和。
“对啊!打一下看看!”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了吧?”
“大都督,您可是我们推举的统帅,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渠犁、危须的勇士已经集结,就等大都督一声令下了!”
“我山国的弓手也已迫不及待!”
这些盟友们,各有盘算。有的如温宿、姑墨,是真的相信魏军后撤是力竭,急于抢夺功劳和战利品,以提升自己在联盟中的地位。有的如尉头,则是抱着投机心理,想占便宜又怕吃亏。更多的中小邦国,则是不愿再无限期地耗下去,他们国力有限,大军集结于此,每日消耗巨大,都盼着速战速决,要么大胜获取利益,要么……至少也能早点回家。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倾向于出击。
羯罗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深知联军并非铁板一块,自己能坐上统帅之位,靠的是龟兹的国力与自己的威望,但并不能真正做到令行禁止。如今,求战的情绪如同野火般在联军中蔓延,如果他强行压制,很可能导致联盟内部离心,甚至发生内讧。
就在这时,帐外接连传来探马急报。
“报——!魏军断后营地炊烟更稀,可见兵士面容憔悴!”
“报——!发现小股魏军斥候向东南方向遁逃,似在探查退路!”
“报——!黑石滩魏军大营正在加紧构筑防御工事,营中时有骚动,疑似军心不稳!”
这些真真假假的情报,如同最后一根根稻草,压在了羯罗颠的心头,也彻底点燃了联军将领们的贪功之念。
乌垒王子猛地站起,高声道:“大都督!证据确凿,魏军已露败象!此时不击,更待何时?若因大都督犹豫,放跑了张辽,这责任,您担待得起吗?”
沙耶汗也按着刀柄,虎视眈眈:“大都督,下令吧!我姑墨勇士愿为前锋!”
浑邪王阴恻恻地补充道:“大都督,众意难违啊。况且,只需谨慎行事,先以偏师试探,主力随后接应,即便有诈,也能及时脱身。”
羯罗颠看着帐内群情汹涌的诸将,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他深吸一口气,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隐隐的不安萦绕在心头,但他还是强行压了下去。作为统帅,他必须做出决断。
“……好吧!”羯罗颠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既然诸位求战心切,本帅便依诸位所言!然兵者诡道,不可不防!”
他走到地图前,开始下达命令:
“命乌垒王子,率温宿本部八千步骑,联合渠犁、危须兵马,共一万五千人为左翼,沿河谷地带推进,攻击魏军断后部队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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