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洛阳,草木葱茏,生机勃勃。魏王宫内,那份因大婚而起的喧嚣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也更为微妙的秩序。然而,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平静——右王后张宁,确诊有孕了!
消息最先是由侍奉张宁的医官,在例行请脉时,颤抖着声音禀报给吕布的。即便是以吕布的城府和定力,在初闻此讯时,也不由得怔愣了片刻,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喜、错愕与深沉算计的情绪,在他眼中飞速闪过。
他立刻下令封锁消息,严密封锁。但在这深宫之中,尤其是在贾诩的靖安司有意无意的“疏忽”下,这石破天惊的消息,还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悄无声息却又无比迅速地传遍了王宫的每一个角落,并向着宫外的权力核心圈蔓延而去。
一、 凤阁之内,几家欢喜几家愁
张宁本人,或许是其中最平静,也最复杂的一个。当医官确认之后,她只是轻轻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良久无言。这个孩子的到来,完全在她的计划之外。她与吕布之间,更多是政治联盟与相互利用,情爱淡薄。然而,腹中这个悄然孕育的生命,却将她与这个她曾视为“仇敌”的男人,以一种最原始、最紧密的方式联结在了一起。她想起了父亲张角那“黄天太平”的梦想,想起了吕布给予她的右王后尊位和参与政事的默许,心中一片茫然,又隐隐生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微弱的期盼。
左王后严英得知消息时,正在督促几位郡主的功课。她手中的书卷微微一颤,随即恢复如常,温和地勉励了医官几句,并吩咐宫人加倍用心伺候右王后。然而,当她转身走向内室时,那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她是正妻,是左王后,她的女儿是嫡长女,但……若张宁生下男嗣,凭借其“右王后”的尊贵身份以及背后可能代表的太平道残余影响力,她的地位,她女儿的未来,将面临何等巨大的挑战?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国本”之争的寒意。
关凤、曹华、甄宓三位王妃几乎同时得知了消息。关凤抱着女儿,沉默地看着窗外,她性格刚烈,对于吕布并无多少男女之情,更多是父命与联盟的产物,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同为女人的一丝微妙嫉妒,更有对刘备集团未来处境的担忧。曹华则显得心事重重,她身处敌营(从曹操集团视角看),父亲与夫君势同水火,如今张宁有孕,这魏王宫内的水更深了,她该如何自处?甄宓抚着自己女儿细嫩的脸颊,心中却是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先生下的是郡主,若也是男嗣,在这敏感时刻,甄家恐怕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
最为煎熬的,依旧是孙尚香。她被变相软禁在宫中,消息闭塞,但当宫女们窃窃私语时那异样的眼神和骤然增加的守卫,让她本能地感到发生了大事。几经周折,她才从一名心腹侍女口中得知真相。一瞬间,她如遭雷击,脸色煞白,随即涌起一股近乎绝望的愤怒和凄凉。吕布!他不仅毁了她的家国,辱没了她的身份,如今,连其他女人都为他孕育子嗣了!而她,却只能在这金丝牢笼中,眼睁睁看着仇人开枝散叶!她猛地将桌上精美的瓷器扫落在地,碎裂声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大乔、小乔姐妹闻讯,只是更加谨小慎微,除了必要的请安,几乎足不出户,生怕被卷入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心。
二、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宫外的消息灵通之士,很快也捕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息。尽管官方尚未正式公布,但各种猜测和流言已经开始在私下的宴饮、书房密谈中流传。
那些早已将身家性命与吕布捆绑在一起的新兴势力,如甄家,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迅速转化为狂喜。魏王有后了!而且是地位尊崇的右王后所出!这意味着国本将定,他们投资的这份“从龙之功”更加稳固!甄俨甚至已经开始暗中盘算,如何借此机会,进一步巩固女儿甄宓的地位,以及扩大草原贸易的规模。
而一些原本就因吕布打破常规而心怀不满的守旧派,以及那些暗中仍与南方有所勾连的势力,则感到大事不妙。张宁的身份太特殊了!若她生下男嗣,并被立为世子,那岂不是意味着这未来的“大魏”,将流淌着“黄巾逆贼”的血脉?这让他们这些自诩汉室忠臣、世家清流的人情何以堪?更有人暗中散布流言,称张宁此胎“来历不明”,或是“妖道作祟”,试图混淆视听。
徐庶和贾诩第一时间被吕布召入密室商议。
“文和,元直,此事你们怎么看?”吕布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
徐庶沉吟道:“大王,此乃天大的喜事!国本有继,人心可安!然,右王后身份特殊,此消息一旦正式公布,恐引起两方面反应:其一,北地底层百姓,尤其是原太平道教众,必视若祥瑞,归心更甚;其二,世家高门及南方曹、刘,必会借此大做文章,污蔑王室血统,煽动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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