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五年(公元194年)春,寒意未消,徐州南部的淮水之畔已是战云密布。
刘备以“讨逆国贼”之名,尽起徐州可用之兵,以关羽为先锋,张飞为合后,自统中军,南下迎击袁术大将纪灵。糜竺、陈登等留守下邳,筹措粮草,稳定后方。
两军于淮阴以北相遇。纪灵所率乃袁术麾下精锐,兵多粮足,装备精良,气势汹汹。而刘备军虽新得徐州,部分丹阳兵(如曹豹部)并非完全归心,且新败于曹操不久,士气与实力皆未在巅峰。
初次接战,纪灵仗着兵力优势,发动猛攻。刘备军阵线一度动摇,幸得关羽率部死战,青龙偃月刀下,连斩袁军数员稗将,方才稳住阵脚。张飞于侧翼冲突,丈八蛇矛所向披靡,吼声如雷,亦极大地震慑了敌军。
然而,纪灵亦非庸才,见刘备军抵抗顽强,便改为稳扎稳打,凭借兵力优势,步步为营,不断挤压刘备军的活动空间,同时分兵袭扰粮道。战事陷入胶着,刘备军兵力劣势渐渐显现,粮草补给也开始吃紧。
下邳州府内,糜竺与陈登面对前线催粮的文书,眉头紧锁。
“玄德公仁义,不忍加重百姓赋税,然军中粮秣消耗甚巨,长此以往,恐生变故。”糜竺忧心忡忡。刘备为安民心,并未在徐州境内强行征敛,粮草多靠糜家等大族资助及府库存余,支撑大军在外作战,已然捉襟见肘。
陈登沉吟道:“子仲兄所言极是。此外,曹豹等人,近日与外界书信往来频繁,虽不知具体内容,但不得不防。”
就在徐州战事焦灼,内部隐忧浮现之时,天下的目光也各有聚焦。
淮南,寿春 “仲家皇宫”。
袁术身着绣着蹩脚龙纹的皇袍,听着前线战报,志得意满。得知纪灵将刘备压制在淮阴一带,他哈哈大笑:“刘备村夫,侥幸得徐州,便敢与朕为敌?螳臂当车!传令纪灵,不必急于求胜,慢慢耗死他!待其兵疲粮尽,徐州唾手可得!” 他已开始幻想拿下徐州,与他的“仲家”皇朝连成一片的美景。麾下谋士杨弘、阎象等人,虽觉此举消耗国力,但见袁术兴致正高,也不敢多言。
兖州,鄄城。
曹操的脸色比寒冬更冷。张邈、陈宫等人的叛乱并未如他预期般迅速平定,吕布的并州骑兵在边境虎视眈眈,袁绍的白马、延津之兵也让他如芒在背。如今听闻刘备与袁术开战,他心中五味杂陈。
“刘备……刘玄德……”曹操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有对其趁自己东征时获得徐州的不忿,也有对其敢于率先讨伐国贼(尽管这国贼是袁术)的些许异样情绪,但更多的,是冷静的算计。
谋士程昱分析道:“主公,刘备若胜,则徐州稳固,其‘汉室宗亲’之声望更隆,于我不利;刘备若败,则袁术势力北扩,直接威胁我兖州南部,亦非善事。眼下,两虎相争,无论孰胜孰败,皆对我兖州局势有重大影响。我军当加速平定内乱,方能在后续变局中占据主动。”
曹操深吸一口气,压下对徐州的贪念和对刘备的复杂心绪,沉声道:“仲德所言极是。传令妙才(夏侯渊)、子孝(曹仁),加紧对叛军的清剿!务必在夏收之前,稳定内部!” 他知道,时间不站在他这边。
冀州,邺城。
袁绍对南方的战事似乎并不十分在意。他的主要精力依旧放在北方的公孙瓒身上。听闻刘备与袁术交战,他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公路(袁术)狂妄自大,终招祸患;刘备藉藉无名,侥幸得势,难成气候。” 在他心中,真正的对手,只有北方的公孙瓒和西边那个让他感到些许不安的吕布。谋士沮授曾建议可遣一旅偏师南下,或助刘备,或助袁术,以搅乱局势,从中取利,但被袁绍以“公孙未平,不宜树敌”为由拒绝。
并州,阴馆。
大将军府内,炭火已撤,换上了清新的春茶。
吕布听着关于徐州战事的详细汇报,手指在地图上淮阴的位置点了点:“刘备倒是硬气,以寡敌众,竟能和纪灵相持不下。”
贾诩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刘备有关羽、张飞这等万人敌,又占据讨伐国贼的大义名分,军中士气未必低落。然其根基太浅,粮草不继,内部亦有隐患(如曹豹),久战必危。”
“文和认为,袁术会赢?”
“若无所变故,袁术胜算更大。但……”贾诩话锋一转,“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更何况,还有其他变数。”
“哦?何种变数?”
“曹操。”贾诩吐出两个字,“曹操绝不会坐视袁术轻易吞并徐州。若刘备显露出败象,曹操很可能不顾内部叛乱,强行出兵干预,哪怕只是为了不让袁术好过,或是趁机夺取徐州部分利益。”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曹操想当这个渔翁?”
“他有此心,但力有未逮。”贾诩分析道,“其内乱未平,我军陈兵边境,袁绍虎视眈眈,他能动用的兵力有限。更大的可能,是进行外交斡旋,或派遣小股部队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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