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安静了几分。
二月红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
他是练家子,还是九门里顶尖的高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昨日的陈皮,明明还是一副虚浮之相。
可今日……
二月红微微眯起眼。
隔着十几步远,他竟感觉到这小子身上有一股气。
一种极其纯净、内敛,仿佛雨后新竹般生机勃勃的气。
他站在那里,脊背挺直,周身不再是那股子随时要咬人的浮躁火气,反而有一种山岳般的沉稳。
他的皮肤更是白得有些过分,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瓷釉般的光泽,那双眼睛,此刻清亮得惊人,眼波流转间,神盈内敛。
“二爷。”
旁边陪练的琴师见二月红停下,疑惑地唤了一声。
二月红抬手示意暂停,随手将花枪递给身旁的伙计,提起衣摆,顺着台阶缓步走了下来。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混合着梨花香和淡淡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皮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二月红那张因为运动而微红的脸,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痞笑。
“师父,您这一手,真是绝了。”
陈皮这夸赞发自肺腑,“看得我都硬……应接不暇了。”
差点把实话说出来。
二月红没理会他的贫嘴,只是走到他面前两步站定,目光如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那种眼神,像是要透过皮肉,看穿陈皮的骨骼经脉。
“你昨晚,做什么了?”
二月红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探究。
陈皮心里“咯噔”一下。
卧槽,二月红眼睛也太毒了吧?自己不过是刚引气入体,连练气的毛都没摸到,这就看出来了?
但,陈皮最擅长的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面不改色,甚至还得寸进尺地往前凑了半步,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压低声音道:
“没做什么啊。”
“就是听了师父的话,想您想得睡不着,然后在梦里……把那碗鸡汤给‘消化’了。”
陈皮特意在“消化”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眼神放肆地在二月红的唇瓣上扫过。
二月红微微一怔。
他当然听懂了这浑小子的弦外之音。
但他更关注的是陈皮的身体状态。
他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搭上了陈皮的手腕。
指腹触碰到皮肤的瞬间,那股温热、强劲、且富有韵律的脉搏跳动,顺着指尖传了过来。
如果之前的脉相是空的,那么今天的脉象,就是奔腾不息的江河。
气血充盈,内息绵长。
这怎么可能是喝一碗鸡汤就能补回来的?
就算是百年老参也没这功效!
“看来……”
二月红收回手,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带着点意味深长,“那加了料的鸡汤,确实是对你的症。”
“既然底子补回来了,那就别浪费了。”
二月红转身,从旁边的兵器架上,重新抽出两杆花枪。
“哗啦”一声。
他手腕一抖,将其中一杆扔向陈皮。
枪身破空,带着凌厉的风声。
陈皮下意识地抬手一接。
“啪!”
稳稳当当。
那杆几斤重的白蜡杆花枪在他手里,轻得像根筷子。
灵气流转过掌心,他对力量的掌控已经到了一个精细入微的地步。若是以前,这一接多少得卸个力,现在却是纹丝不动。
“师父,您这是……”
陈皮掂了掂手里的花枪,挑眉笑道,“真要考我?”
二月红站在灯影里,单手持枪,枪尖斜指地面,整个人渊渟岳峙,宗师气派尽显。
他看着陈皮,眼角眉梢忽然染上笑意。
“我是要看看,你这身板……”
二月红话音未落,身形陡然一动,枪出如龙,一点寒芒直取陈皮面门!
“……到底耐不耐操练!”
枪尖破空,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厉啸。
那一点寒芒在陈皮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几乎是瞬间就到了他的面门。
二月红这一枪,没有半分留情。
当然,他有了解陈皮是一定能接住的。
但这一枪,在陈皮眼中,却是犹如放慢了一般。
就在枪尖即将触及陈皮眉心的前一刹那,他才慢悠悠地抬起了手中的花枪。
没有猛烈的格挡,没有用力的撞击。
他只是用枪杆轻轻一搭,一引,一转。
“叮——”
一声清脆如玉石相击的轻响。
那势不可挡的一枪,竟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带偏了方向,枪尖贴着他的脸颊擦了过去,几缕黑发被凌厉的枪风削断,缓缓飘落。
整个过程,写意得仿佛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在拂去肩头的一片落叶。
二月红持枪的手腕猛地一震,那股卸力的巧劲顺着枪杆传导回来,让他手臂一阵发麻。
二月红心中惊讶。
他怎么可能……
不等二月红调整姿态,陈皮动了。
他不退反进,脚下步伐一错,整个人如鬼魅般贴了上来,手中的花枪并未攻击,而是像一条灵蛇,顺着二月红的枪杆缠绕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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