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
陈皮冷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透着股让人骨头缝发寒的戾气。“这群娘们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时候来。”
二月红松开了钳制陈皮的手。
他眼底的火热退得极快,仿佛刚才那个满身侵略性的男人只是水雾中的幻影。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襟,指尖抚平袖口的褶皱,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温润如玉却又拒人千里的模样。
“不见。”
二月红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转身走向屏风后的衣架,取下一件干爽的长衫披上。
“师父,那可是霍三娘的人。”
陈皮挑了挑眉,靠在墙上没动,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听说霍家那位三娘,以前可是对您一往情深,为了您连陆建勋的贼船都敢上。这会儿估计是佛爷要清算旧账了,您真不伸手捞一把?”
“陈皮。”
二月红系扣子的手一顿,微微侧首,那双凤眸里古井无波。
“佛爷这一局,是要把九门的烂肉都剜干净。霍三娘既然当初选了陆建勋,这就是她该受的果。”
他说着,走到陈皮面前,伸手替他拉好了滑落的衣领,动作温柔,话语却凉薄得可怕。
“红家不落井下石,已是看在同为九门的情分上。救她?那是坏了佛爷的规矩。”
二月红的手指轻轻拍了拍陈皮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野兽。
“去吧。这活,你最擅长。”
陈皮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
那个笑带着几分邪气,几分满意。
二月红是知道,之前霍三娘看不起他,让他找场子呢。
“得嘞。”
陈皮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师父您歇着,徒弟去给您……清个场。”
……
前厅。
雨下得更大了,像是要将这长沙城里的血腥气都冲刷干净。
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跪在红府的前厅中央。她是霍家的管事嬷嬷,平日里跟在霍三娘身边也是颐指气使的主儿,此刻却像只落汤鸡,发髻散乱,满脸惶恐。
“二爷呢?我要见二爷!我家当家的快不行了,族里的长老要开祠堂审她,只有二爷能救她!”
那嬷嬷见出来的只有一个披着外袍、一脸不耐烦的年轻人,顿时尖叫起来。
陈皮掏了掏耳朵,一屁股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喊什么喊?叫魂呢?”
陈皮随手抓起桌上的果盘,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汁水四溢。
“陈四爷?”嬷嬷认出了这个煞星,来人是陈皮,那结果就是二爷不管了。
想到这一点,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哟,还认得爷啊。”陈皮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既然认得,就该知道爷的脾气。我师父忙着呢,没空听你们霍家那点破事。”
“四爷!求您通报一声吧!”嬷嬷不想放弃,以此头抢地,“我家当家的说了,只要二爷肯出面保她一命,霍家半副身家都愿意给!”
“半副身家?”
陈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嗤笑出声。
这让来人脸色更差了几分。
“回去告诉你家那个疯女人。”
“佛爷没杀她,那是佛爷给面子,不想让你们霍家彻底绝了户。”
“我师父不救她,那是因果报应。”
陈皮伸出手,拍了拍嬷嬷那张惨白的老脸,力道不轻不重,侮辱性极强。
“当初她联合陆建勋搞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还要二爷出面?她多大的脸啊?”
陈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一只讨人厌的苍蝇。
“滚滚滚,回去告诉你们族里那些老不死的东西。霍三娘死不死,红家不管。但要是有人敢趁机把手伸太长,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陈皮顿了顿,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我的九爪钩,可是很久没喝血了。”
那嬷嬷被陈皮身上的煞气吓得浑身哆嗦,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红府大门,连那柄油纸伞都忘在了台阶上。
陈皮看着那狼狈的背影,嗤笑一声,转身回屋。
“真是一群蠢货。这世道,哪有什么雪中送炭,只有墙倒众人推。”
回到内室,二月红正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块洁白的绸布,细细擦拭着一杆拆解开的亮银枪。
枪尖在烛火下泛着森寒的光。
“打发走了?”二月红头也没抬。
“走了。估计这会儿正哭着回去报丧呢。”陈皮凑过去,没骨头似的往二月红身边的软塌上一瘫,“师父,您这枪都多久没动过了?”
二月红将枪头装好,手腕一抖,红缨如血般炸开。
“是很久没动了。”
自从陈皮给他枪后,他就很久没用了。
二月红看向陈皮,目光深沉如海。
“九门提督,看似同气连枝,实则利聚利散。佛爷这次清洗长沙,是要把九门拧成一股绳,用来对抗那些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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