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聊聊。”
那声音带着几分京片子的慵懒,在这绝对真空、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洞视界中心回荡,显得荒诞而诡异。
【鸾鸟】舰桥内,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白泽】系统的逻辑核心正在尖叫。
“警告!目标危险等级:不可知!检测到高维模因污染风险!建议立即开火!建议立即撤离!”
“撤离?往哪撤?”
陈阳看着大屏幕上那个坐在神殿门槛下的灰袍人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笔挺的总师制服,伸手按下了舱门开启键。
“阳阳!”李将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满脸惊骇,“你疯了?那是未知的生物,那是……神!”
“神?”
陈阳轻轻推开李将军的手,目光清澈如水。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那我太爷爷早就把神坛给拆了。他不过是个故弄玄虚的看门大爷罢了。”
“哥,你在上面盯着。如果他敢动手动脚……”陈阳抬头看向悬浮在母舰上空的那团金色光雾——【太岁】形态的陈锋。
“……那就把这破庙给拆了。”
“放心。”陈锋的意念波冷冽如刀,“他的脑袋没我的刀硬。”
在全舰官兵窒息般的注视下,陈阳启动了反重力靴,从万米高空一跃而下。
没有减速伞,没有缓冲。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像是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了那座由恒星尸体堆砌而成的神殿广场上,正好落在那张石桌对面。
那个灰袍人没有抬头,依旧捏着那枚黑子,盯着棋盘。
“坐。”
陈阳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
直至此刻,他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没有任何特征的脸,或者说,那是一张集合了全人类所有种族特征的脸。当你觉得他像东方人时,他的眉眼又似乎带着西方的深邃。
“别猜了,我没有实体。”
灰袍人落下黑子,终于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旋转的星云。
“你看到我是什么样子,取决于你的认知边界。你觉得我是个说京片子的华夏人,我就呈现出这个样子。这叫……用户体验优化。”
“有点意思。”陈阳笑了笑,“还没请教?”
“名字只是低维生物用来标记个体的代号。”灰袍人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你们可以称呼我们为——【归零者】。或者用更通俗的话说……”
他给陈阳倒了一杯茶。
“……宇宙的【守墓人】。”
那杯子里倒出来的,不是水。
而是一团粘稠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流体。在那小小的茶杯中,陈阳惊恐地看到,那流体正在缓缓旋转,无数微小的光点在其中生灭。
那是一条……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微缩版的银河系旋臂!
“尝尝?”守墓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是用三千颗恒星坍缩时的余晖泡的,味道有点冲。”
陈阳没有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陈阳开门见山,“如果不杀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如果想杀我们,刚才为什么不开火?”
“杀戮?不,多么野蛮的词汇。”
守墓人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股悲天悯人的冷漠。
“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宇宙……其实已经快死了。”
陈阳眉头微皱。
“热寂。”守墓人指了指头顶那片死寂的星空,“宇宙的熵在不断增加,能量在不断耗散。每一个文明的诞生,每一次科技的跃迁,每一次引擎的轰鸣,都在加速这个过程。”
“文明,就是宇宙的癌细胞。”
守墓人的声音变得冰冷,“你们疯狂地掠夺物质,消耗能量,只为了维持那点可怜的生存。如果不加以控制,宇宙将在十亿年后彻底冷却,归于永恒的死寂。”
“所以,我们需要……化疗。”
“化疗?”陈阳的背脊一阵发凉。
“是的。清除掉那些试图突破光速壁垒、试图掌握恒星级能源的高级癌细胞。回收他们的物质,重置他们的能量,让宇宙……重启。”
守墓人看着陈阳,就像看着一只不知死活的虫子。
“我们不是在杀戮,我们是在治病。【九天玄女】也好,【饕餮】也罢,不过是手术刀而已。”
“放屁!”
陈阳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为了让宇宙多活几天,就要杀光里面所有的生命?这算什么狗屁治病?这叫谋杀!”
“这就是理性的代价。”守墓人并不生气,依旧云淡风轻,“情感是熵增的催化剂,唯有绝对的理性,才能延续存在的意义。”
说到这里,守墓人突然顿了顿,那双星云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
“你和你太爷爷……真的很像。”
陈阳瞳孔骤缩:“你见过我太爷爷?!”
“当然。”
守墓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团旋转的星系,“五十年前,华夏大西北,罗布泊的戈壁滩上。就在他算出了原子弹理论模型核心数据的那个风沙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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