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纪元五年，初秋。
这一天的地球，似乎比往常更加喧嚣，也更加安静。
喧嚣的是网络世界和全球的媒体，它们像发了疯一样试图窥探一场正在华夏某处古老宅院里举行的私人仪式；
安静的是，那个被无数人视为“人类文明圣地”的陈家老宅周边，已经被【勾陈】机甲卫队和最高级别的安保力量封锁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婚礼。
新郎是年仅二十三岁的人类联邦最高科学顾问、南天门计划总设计师——陈阳。
尽管陈阳一再要求“一切从简，就在老家办几桌酒席”，但这场婚礼的规格依然高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鹰酱的总统、欧罗巴的议长、甚至刚刚建立外交关系的几个临近恒星系的文明使节，都削尖了脑袋想求一张请柬，哪怕只是站在门口喝杯茶都行。
然而，陈家老宅的大门紧闭，只有几十位亲朋好友和当年的战友有资格跨入那道门槛。
老宅的东厢房被临时改成了化妆间。
陈阳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中山装，那是太爷爷特意要求的，说是咱们华夏人结婚，穿西装不像话。
他站在那面有些斑驳的老镜子前，一遍又一遍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
镜子里的青年，剑眉星目，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眉宇间透着一股执掌乾坤的沉稳。
但此刻，他的眼神却显得有些游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阳阳，准备好了吗？吉时快到了。”
门外传来了苏玥的声音。
这位曾经的王牌主播，如今已经是联邦宣传部的核心负责人，但今天，她卸下了一切光环，只作为陈阳的姐姐和婚礼司仪出现。
“马上。”
陈阳深吸了一口气，手下意识地伸进上衣内侧的口袋，摸到了那张硬邦邦的卡片。
那是一张早已褪色、边缘磨损严重的金色优待卡。
五年前，他就是拿着这张卡，在太爷爷的病床前，看着哥哥陈锋化作了漫天的星光。
“哥……”
陈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今天我帅吗？太爷爷说，我穿这身有点像当年的你。”
“可惜……你看不见。”
虽然【白泽】系统显示哥哥的意识依然存在于太阳系的磁场中，但韦子期叔叔说过，陈锋正在进行极其复杂的“深层磁场同化”和“防御网重构”，处于绝对的深度沉睡状态。
这时候强行唤醒，极有可能导致意识数据的崩解。
陈阳不敢冒险。
他苦涩地笑了笑，将那张优待卡贴身放好，转身推开了房门。
……
老宅的正厅，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贴满了窗棂。
太爷爷陈伯平坐在高堂之上，一身洗得发白的新四军军装，胸前挂满了勋章。
一百多岁的老人，精神头却好得出奇，满面红光地接受着宾客的祝贺。
坐在他旁边的，是黄河、韦子期、李将军这些“开国功臣”，还有那位早已退休的钱主任。
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那么热闹。
唯独新郎陈阳的身边，那个本该属于“伴郎”的位置，空荡荡的。
按照陈家的规矩，长兄如父。父母牺牲，若是哥哥还在，这个位置必须是哥哥的。
陈阳牵着新娘的手，缓缓走入正厅。
新娘是他在中科大少年班的同学，一位同样才华横溢的物理学家，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爱意。
“一拜天地！”
苏玥的声音响亮而喜庆。
两人转身，对着门外的天地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对着端坐的陈伯平老先生跪下磕头。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着“好，好”。
然而，当流程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时，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苏玥拿着话筒，按照流程本该介绍伴郎伴娘，并由伴郎递上婚戒。
她看着陈阳身边那空无一人的位置，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跳过这个环节。
但陈阳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按流程来。
“新郎……”苏玥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的……伴郎呢？”
全场瞬间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阳身上。那些知道内情的老人们，眼眶瞬间就红了。李将军更是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陈阳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灿烂却令人心碎的笑容。他指了指头顶那片被四合院围墙框住的蓝天。
“他啊……”
陈阳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他在天上看着呢。他比较忙，要在上面帮咱们守大门，没假条，下不来。”
“没事，我自己拿戒指也是一样的。”
说着，陈阳就要伸手去拿托盘里的戒指。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戒盒的那一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直接震响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老宅的上空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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