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被墨蓝色的天幕吞没,沙漠的夜晚带着刺骨的凉意迅速降临。
七个人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像一串歪歪扭扭的沙地蜥蜴,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回塔莎布雅村。
“我的腿……它们还长在我身上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李霄昀龇牙咧嘴,走路姿势颇为怪异,“我现在相信了,沙漠里白天是烧烤模式,晚上是冷藏模式。”
“人生就像一盘巨大的过水凉面啊啊啊啊……嗷,岳哥。”
“吵死了。”岳铮收起刚刚敲李霄昀脑袋的手,重新放到口袋暖暖。
白晓萌有气无力地接话:“我觉得我像那块被反复烤了又冻的肉……”
村口古椰枣树下,阿卜杜勒村长和那盏温暖的马灯如期而至。
阿卜杜勒村长早已等候在那里,身边摆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铜壶和几个粗陶碗。
“辛苦了,孩子们。”村长没有多问,只是用那双看透世事的温和眼睛注视着他们,然后示意他们坐下,将滚烫的、带着浓郁香料气息的奶茶一碗碗递到他们手中。
“嗷!烫烫烫!”李霄昀接过陶碗,被温度惊到,差点没拿稳,手忙脚乱的样子逗乐了旁边的苏曼因。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岳铮一言不发,接过奶茶,仰头就灌了一大口,然后被烫得直接跳了起来,捂着嘴发出沉闷的“呜呜”声,高大的身躯原地转了小半圈,哪还有白天硬汉挖坑的气势。
【哈哈哈岳铮这反差萌!】
【猛男被奶茶制裁了!】
【李霄昀好像那个猴子偷桃(不对)猴子端碗!】
【看着他们喝奶茶的样子,我鼻子都酸了。】
【白天晒脱皮,晚上冻成狗,沙漠的温差太可怕了。】
【村长爷爷好暖心,这碗奶茶简直是救命良药。】
回到土坯房,在油灯摇曳的光线下,处理伤口的环节更是“惨不忍睹””。
“先处理一下伤口和水泡。”闻珏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把医药箱拿了出来。
在他的提醒下,众人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各处的抗议。
腰背像是断了一样,每一次弯曲都伴随着肌肉的哀鸣;手臂和肩膀酸痛难当;最难受的是手上的水泡和脚底被沙粒磨出的红痕。
闻珏先对着小镜子看了眼脸上的晒伤,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我这脸现在跟熟了的大虾一个色号。明天不得成煤老板了。”
他认命地自己先简单处理了一下,便先帮旁边几乎要睡着的白晓萌检查手上磨出的水泡。
白晓萌疼得五官皱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轻点轻点!哥!这不是在给树苗修剪,这是我鲜活的手指头啊!”
“明天得弄点布条缠在手上。”闻珏一边小心地用碘伏消毒,一边低声说,“大家都检查一下,别感染了。”
轮到李霄昀,他看着自己手掌上好几个亮晶晶的水泡,悲愤交加:“我这双未来电竞冠军的手,今天算是献给沙漠绿化事业了!”
他夸张地举着手,仿佛在展示什么勋章。
江明萧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记录:“李霄昀,左手水泡三个,直径分别为0.5,0.7,1.2厘米;右手两个,直径……”
李霄昀崩溃:“明萧哥!求你别念了!本来不觉得多疼,被你一念跟体检报告似的,更绝望了!”
赵思瀚试图自己处理脚底的水泡,姿势别扭,差点从炕上翻下去,被旁边的岳铮一把稳住。
然后嘴里硬邦邦地吐出一句:“小心点。”
赵思瀚莞尔一笑,小声道谢。
李霄昀看着自己有些惨不忍睹的手,深深的无力感笼罩过来。
“我们……今天种的树,真的能活吗?”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不确定的迷茫。
风沙的嘲弄、水分的快速蒸发,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上。
院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每个人都想起了那几棵被风吹走的树苗,想起了水瞬间渗入沙地的无力感。
这时,江明萧推了推眼镜,打开了他的笔记本,借着灯光念道:“我们今天一共尝试种植梭梭树苗187棵,因风沙破坏需重新种植5棵,实际完成182棵。根据哈桑向导提供的经验和资料,在初期缺乏有效固沙措施的情况下,成活率可能低于百分之三十……”
这个数字让气氛一顿。
李霄昀哀嚎:“百分之三十?!合着我们今天大部分是在进行沙漠行为艺术——无效种植表演?”
闻珏忍不住笑了,这一笑牵动了晒伤的皮肤,又让他“嘶”了一声,表情有点扭曲,但眼神明亮:“行为艺术也得有观众啊,今天沙子看得挺起劲,还给我们鼓了掌。”
苏曼因被逗乐了,接话道:“可不是嘛,还热情地给我们来了个‘树苗放飞节目’。”
白晓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噗嗤笑出声,然后又因为脸上的干涩感赶紧捂住脸:“哎哟不能笑,脸疼。”
“但是百分之三十不是跟徒劳差不多吗……”李霄昀笑过后又低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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