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掸邦高原边缘。
黎明前的雨林笼罩在浓重的湿雾中,鸟鸣与虫嘶混杂,空气里弥漫着腐殖质和某种辛辣植物的气息。一辆经过改装、涂装斑驳的丰田皮卡,在泥泞不堪的林间小道上颠簸前行。陆涛坐在副驾驶,目光透过车窗,扫描着被雾气模糊的丛林轮廓。开车的是“岩蟒”——一个皮肤黝黑、眼神精悍的克钦族青年,真名坎托,但所有人都用代号叫他。
“前面三公里,就是片马镇的老矿区入口。”坎托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山体轮廓,“现在那里没什么正规开采了,只有一些零散的小矿洞,被几个家族控制。你们要找的‘会治病的老石头匠’,如果真在这片,只可能在最深、最老的那些洞里。那些地方……外人很少去。”
“为什么?”后座的安娜问,她正在整理一个小型医疗包和几件用于交换的礼物(食盐、药品、电池)。
“危险。”坎托言简意赅,“老洞子支撑不好,容易塌,还有瘴气。而且……有些地方,老一辈说‘不干净’。”他顿了顿,看了陆涛一眼,“你们真的是来找古迹和草药的?不像。”
陆涛没有直接回答,反问:“最近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外人来打听类似的事吗?特别是……装备更好,更‘专业’的那种。”
坎托沉默了几秒,点点头:“有。大概一周前,有一队人,五六个,开更好的车,带着仪器。也问过老矿洞和懂老石头的人。他们出手很大方,但问的问题很怪,不光问地方,还问有没有人‘突然变得很听话’,或者‘做奇怪的梦’。镇上的老人觉得他们不对劲,没跟他们说太多。”
“棱镜”果然抢先一步,或者至少并行。陆涛的心微微下沉。“他们现在在哪?”
“不知道。进了山就没再见他们出来。”坎托压低声音,“山里的事,消失几个人,很正常。”
皮卡又颠簸了半小时,终于无法前进。前方道路被倒塌的树木和雨季冲刷的泥石流彻底阻断。三人下车,背起行囊,开始徒步。
雨林的地面松软湿滑,藤蔓缠绕,能见度不足五十米。坎托在最前面开路,用砍刀清理过于茂密的枝叶。老张殿后,警惕地注意着周围动静。安娜走在中间,不时用便携式检测仪扫描环境——仪器屏幕偶尔会跳动,显示微弱的Type-X谐振信号,与巴黎、西伯利亚检测到的频谱有微妙差异,似乎更“杂乱”,更“自然”。
“这里的矿物分布可能更原始,未被提纯或人工调制。”安娜低声对陆涛说。
走了大约两小时,他们抵达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谷地一侧是陡峭的岩壁,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矿洞入口,有些用木桩简单支撑,大多数已坍塌荒废。几间简陋的竹棚搭建在谷地中央,有炊烟升起。
“这里住着几个还偶尔下洞淘点矿石换钱的人家。”坎托说,“我去问问,你们等一下,别贸然过去。”
坎托走向竹棚,用克钦语和里面的人交谈起来。陆涛等人隐蔽在树丛后观察。很快,坎托带着一个佝偻着背、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回来。
“她说,大概半个月前,确实有个‘老师傅’在山更里面的‘蛇眼洞’附近住过。但几天前不见了。她还说……”坎托犹豫了一下,“昨天傍晚,她看到有陌生人往‘蛇眼洞’方向去了,三个人,穿着像城里人,但背着大包,动作很快。”
“方向。”陆涛立刻问。
老妇人指向山谷更深处的密林,那里雾气更浓,山势也更险峻。
“蛇眼洞是很老的洞子,听说很深,里面岔路多得像蛇窝,以前死过不少人,早就没人敢下去了。”坎托翻译道,“我们要去吗?”
陆涛看了眼安娜和老张,两人点头。“去。小心点,如果碰上那三个人,尽量避免冲突,先观察。”
他们不再耽搁,沿着老妇人指的方向快速前进。地势开始升高,林木更加茂密。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一道被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岩缝,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旁边扔着几个锈蚀的矿车车轮。
“应该就是这里。”坎托拨开藤蔓,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仅容一人弯腰通过。洞内吹出阴冷潮湿的风,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铁锈和臭氧混合的奇异味道。
安娜手中的检测仪指针明显跳动,Type-X信号更强了,而且频谱出现有规律的波动,不像自然分布。
“里面有东西在活动,或者……在‘运行’。”她低声道。
陆涛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入黑暗。洞口附近的地面有新鲜的脚印,不止一种鞋印。
“他们进去了。我们也进。坎托,你留在洞口警戒,如果听到里面有三声连续的鸟叫(约定的紧急信号),或者超过四小时我们没出来,你就按我们之前说的,联系后方。”
坎托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砍刀和老式步枪,守在洞口一侧的隐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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