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是被拉长了,而是被冻结了。
陆涛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咚咚、咚咚,像困兽在撞笼。沈翊的手指在遥控器边缘微微发白——距离预设的脉冲发射时间还有三十一小时七分钟,但如果现在按下,静默之核会提前进入活跃状态,干扰效果将大打折扣,但也许能阻止这些闯入者带走它。
“别动。”
说话的是灰衣人。他没有举枪,但两个手下已经占据了洞穴内的战术位置,枪口稳稳指向陆涛和沈翊的躯干中心。这些人移动时几乎没有声音,呼吸节奏平稳得异常——是受过严训的专业人员,不是普通的安保或科研人员。
“你们是‘普罗米修斯’的人,还是自己闯进来的?”灰衣人问,他的俄语带着微妙的圣彼得堡口音,但英语流利无痕。
“那你又是谁?”陆涛反问,同时用眼角余光评估着环境。洞穴入口在他们后方十二米,被两个枪手封死;左侧是钟乳石丛,可以提供有限掩护,但撤退路线会被交叉火力覆盖;右侧岩壁光滑,无处可藏。
“我是来防止灾难发生的人。”灰衣人向前走了几步,在静默之核前停下。他没有碰石头,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对准它扫描。仪器屏幕上的波形剧烈跳动。“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知道它如果被错误激活会发生什么吗?”
沈翊的手指松开了遥控器。强行触发已经没有意义——对方显然了解这个装置,而且有所准备。
“静默之核。Karl Richter从信托那里偷走的。”沈翊开口,声音在洞穴中显得异常清晰,“它的作用是干扰‘昆仑镜’的意识场共振,阻止五个节点的频率同步。”
灰衣人抬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评估。“你了解得不少。但你知道它为什么能被偷走吗?因为信托内部有人希望它被偷走。有人希望Richter用这个东西提前触发系统的防御机制,从而暴露出系统的弱点。”
陆涛的大脑快速运转。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以及之前的K——都可能是更大棋局中的棋子。
“系统的弱点?”沈翊追问。
“一切谐振系统都有固有频率和阻尼系数。”灰衣人收起扫描仪,“‘昆仑镜’这样的意识场放大器也不例外。如果外部的干扰频率恰好匹配系统的某个脆弱模式,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不是简单的干扰,而是过载、崩溃,甚至永久性的结构损伤。”
他看向石台上的黑色石头:“Richter相信这东西能‘安抚’系统。但他不知道的是,过去四十年里,系统的参数已经变了。人类全球通信网络、城市化、电磁污染……所有这些都改变了背景场。现在静默之核如果被激活,更可能引发的是谐振失控。”
“你怎么证明?”陆涛问。
“我不需要证明。”灰衣人平静地说,“我需要你们做出选择:让我安全回收这个装置,由专业人士进行评估和处置;或者你们可以尝试阻止,然后我们一起见证一场可能波及整个西伯利亚南部的地质-神经学灾难。”
洞穴里的气氛凝重如铅。岩壁的淡紫色荧光似乎随着他们的对话而微微脉动,像是在聆听,又像是在等待。
沈翊突然看向灰衣人手中的仪器:“你刚才扫描时,读数峰值出现在哪个频段?”
灰衣人眯起眼睛:“4.7赫兹,12.3赫兹,还有一组23到40赫兹的宽带信号。怎么?”
“那是θ波、α波和β波的典型频率。”沈翊快速说,“静默之核的干扰目标不是地质场,是神经场。它被设计来干扰的是人类意识与场域之间的耦合,而不是场域本身。”
“有什么区别?”
“巨大区别。”沈翊的语速加快,像是抓住了关键线索,“如果它干扰的是耦合过程,那么它需要精确匹配接入者的脑波特征。但Richter不可能知道所有潜在接入者的脑波数据,除非——”
“除非装置本身有学习能力。”陆涛接上,“或者它能从场域中实时读取接入者的特征,进行自适应调整。”
灰衣人沉默了几秒,然后示意一个手下递过来另一台设备。这是更精密的频谱分析仪,他重新扫描静默之核,这次调整了参数。
屏幕上的图像变了。除了基本的脑波频段,还出现了一组极其微弱、但规律性极强的信号——47秒周期,精确得如同原子钟。
“这是……”灰衣人皱眉。
“‘昆仑镜’的基础脉冲。”沈翊说,“静默之核在监听场域。它在学习。如果我的推测正确,它不是在等待外部触发,而是在等待场域达到某个特定状态,然后自动激活。”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出水面:Richter可能不是想用这个东西干扰系统,而是想让它成为系统的一部分——一个嵌入式的“免疫细胞”,当检测到异常接入时自动启动,保护系统不被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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