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褪，陆辰端坐于直殿监值房内，体内新突破的后天境后期内力如潮水般奔涌不息，滋养着激战后的疲惫与伤势。他闭目凝神，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方才废弃工坊内的每一个细节，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如实向赵无庸汇报？那无异于告诉对方，自己不仅窥破了“蜕凡阁”试验的冰山一角，还亲手击杀了他们试图控制变异体的关键人物——南疆巫医。这会带来什么后果？赵无庸是赞赏他的能力与果决，还是忌惮他知晓太多、成长太快，从而生出灭口之心？
有所保留？隐瞒击杀巫医和发现控制内幕的关键信息，只汇报遭遇变异体袭击并艰难逃脱？这或许能暂时降低风险，但纸包不住火，张秉那边很快会知晓工坊变故，赵无庸的眼线也未必查不到蛛丝马迹。届时，欺瞒之罪，同样致命。
权衡利弊，陆辰眼神渐定。在赵无庸这等老狐狸面前，玩弄小心思风险更高。不如以“忠”示人，将部分发现和盘托出，展现自身价值与“可控性”，同时将矛盾焦点引向三皇子和张秉！毕竟，是对方先试图控制危险的变异体，其心可诛！
打定主意，他不再犹豫，待天色微明，便主动求见冯掌司。
司礼监静室内，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赵无庸听完陆辰“修饰”过的汇报——重点强调追踪毒花线索，意外发现张秉手下与南疆巫医勾结，试图操控变异体，自己为自保不得已击杀巫医，导致剩余变异体失控逃窜——他久久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
“南疆巫医……操控变异体……”赵无庸缓缓重复着，声音听不出喜怒，“张秉……三皇子……他们的手，伸得比杂家想的还要长，还要迫不及待。”
他抬起眼皮，目光落在陆辰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你临阵突破，后天境后期……倒是因祸得福。能从那等围杀中脱身，还反杀关键人物，小辰子，你总是能让杂家意外。”
陆辰低头，姿态恭敬：“全赖师父平日教诲与赏赐，弟子方能侥幸保命。只是……破坏了师父可能有的布局，弟子惶恐。”
“布局？”赵无庸嗤笑一声，“他们自作聪明，弄出这等失控的烂摊子，死了也是活该。你做得不错，至少让杂家看清了，有些人已经急不可耐，连这等危险的东西都敢沾手。”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不过，你这次也算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张秉损失惨重，三皇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恐怕不仅仅是针对你个人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赵无庸的话，就在此时，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火者惊慌的声音响起：“启禀督公！宫外……宫外传来急报！七皇子殿下……遇刺了！”
“什么？！”陆辰霍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七皇子遇刺？！
赵无庸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但面上依旧平静：“何时？何地？情况如何？”
“就在半个时辰前！在……在前往京郊皇觉寺的路上！遭遇不明身份高手伏击！随行侍卫死伤惨重，七皇子……七皇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已被紧急送回府中救治！”
静室内一片死寂。
陆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三皇子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狠辣！直接对皇子下手！这已完全超出了宫廷内斗的底线！显然，工坊事件让对方狗急跳墙，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先铲除七皇子这个陆辰在朝中最大的倚仗！
“知道了，下去吧。”赵无庸挥退小火者，目光重新落在陆辰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后果。他们不敢直接动杂家，便拿七皇子开刀。接下来，恐怕就该轮到你了，或者说，任何与你相关的人。”
陆辰拳头悄然握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与寒意，沉声道：“师父，弟子愿领命，查明七皇子遇刺真相！”
“查明？”赵无庸淡淡看了他一眼，“证据呢？就算查到指向三皇子的线索，没有铁证，陛下会为了一个‘遇刺’的皇子，去动一个母族势大、且在朝中经营多年的成年皇子吗？”
陆辰默然。他知道赵无庸说的是事实。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皇帝大概率会各打五十大板，甚至为了稳定，反而可能压制受害的一方。
“那……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猖狂？”陆辰不甘道。
“猖狂？”赵无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越猖狂，死得越快。杂家现在不动，不代表以后不动。你且回去，静观其变。七皇子那边，杂家会派太医署最好的太医过去，保他性命无虞。至于你……”
他顿了顿，道：“近日宫中不太平，变异体流窜，皇子遇刺……陛下已下旨，命侍卫统领衙门协同司礼监，彻查宫禁，肃清奸佞。你既已突破后天境后期，便暂领一队司礼监番役，协助冯掌司，清查西苑各库房及废弃宫苑，重点是……寻找那些逃窜的变异体，以及任何可能与之相关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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