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
名字听起来雅致清幽,但真正踏入其中,才能体会到那刻入骨髓的荒凉与死寂。
刘德全将陆辰带到一处偏僻得几乎被遗忘的宫苑门前,指着那扇朱漆剥落、甚至露出里面朽木本色的宫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就是这儿了。以后这里的洒扫、以及里面那位的起居,就都归你伺候了。记住,少听、少看、少问,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活得还能长久些。”
说完,他像是生怕沾染上这里的晦气,一刻也不愿多待,转身便走,那肥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渐浓的宫道尽头。
陆辰独自一人站在静心苑门口,下身依旧隐隐作痛,晚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穿透他身上单薄的太监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宫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的庭院。枯黄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几乎淹没了原本的石板小径。假山倾颓,池塘干涸,里面堆满了腐烂的落叶。几间厢房黑灯瞎火,窗纸破损,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整个宫苑弥漫着一股陈腐、衰败的气息,与皇宫其他地方的富丽堂皇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
这里,是名副其实的被遗忘之地。
“有人吗?”陆辰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寂的庭院里回荡,更添几分凄凉。
无人应答。
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根据刘德全模糊的指示,他需要先找到这里唯一的“住户”,那位需要他“伺候”的主儿。他忍着不适,拨开齐腰深的杂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院落深处,唯一一间似乎还有点生活痕迹的主屋走去。
主屋的门虚掩着。陆辰轻轻推开,一股混合着尘土、药味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轮廓。家具简陋破旧,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在靠窗的一张破旧躺椅上,蜷缩着一个黑影。
那是一个老人,头发灰白而稀疏,胡乱地纠结在一起。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宦官服,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蜷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已经与这屋里的死寂融为一体。
陆辰心中一动,这就是他要伺候的人?那位让之前几个太监都“没活过三个月”的原因?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道:“公公?新来的小太监小辰子,奉命前来伺候。”
躺椅上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了起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浑浊,苍老,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了一丝极其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精光。这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陆辰几乎以为是错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行将就木的浑浊状态。
“唔……又来一个送死的?”老人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破旧的风箱,“刘德全那小子,倒是年年不忘往我这里塞人。”
他的话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漠然,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陆辰心头一凛,面上却愈发恭敬,低着头:“奴才小辰子,以后听凭公公差遣。”
“差遣?”老人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死气,“我一个等死的老废物,能差遣你什么?这院子,你爱待就待着,不爱待,门在那边,自己滚蛋。只一点,别来烦我。”
说完,他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陆辰,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耗费力气。
陆辰沉默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老人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绝望。但这反而激起了他前世作为刑警,那股不轻易放弃的劲头。而且,系统任务在身,他必须在这里立足。
“那……奴才先帮您把这里收拾一下?”陆辰试探着问。
老人毫无反应,像是已经睡着了。
陆辰不再多言。他默默地开始动手收拾这间脏乱得几乎无处下脚的屋子。他先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沾了水,仔细地擦拭桌椅和窗台。动作麻利,条理清晰,尽管下身依旧疼痛,但他的动作却不见多少迟滞,这得益于体质强化药剂带来的恢复效果。
他一边收拾,一边暗中观察着老人。老人看似沉睡,但陆辰敏锐地注意到,当他擦拭到靠近躺椅附近的一个小木匣时,老人的呼吸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变化。
那里面有他在意的东西?陆辰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地绕开了那个区域。
收拾完屋子,天色已经彻底黑透。陆辰腹中饥饿难耐。他想起刘德全除了把他扔到这里,并未提供任何食物。看来,生存的第一课,就是要自己找吃的。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发现了一口被石板半掩着的水井,打上来的水还算清澈。又在杂乱的庭院角落,发现了一些野生的、能食用的野菜。凭借前世野外生存的知识,他辨认出来,采了一些。
没有厨房,他就在院子里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用捡来的破瓦罐和干枯的树枝,升起了一小堆火。他将野菜洗净,和着一点点在净身房时偷偷藏起来的、比石头还硬的干粮一起,煮了一罐稀薄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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