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在晨雾中靠岸。不是大港,只是个荒僻小滩,几块礁石,一片杂木林。
船老大是个满脸褶子的老渔民,收了林有喜最后三块银元,嘟囔着“后生仔莫要再回来”,调转船头消失在茫茫海雾中。
踏上实地,林有喜深吸一口气。
咸腥海风里夹杂着泥土和草木气息,与海岛截然不同。
这里是闽省沿海,距离最近的县城还有三十里。
“先找地方落脚,打探消息。”林有喜撕下衣摆,和苏婉清简单易容——锅灰抹脸,破布裹头,扮作逃荒的兄妹。
化龙池所得,除了必要丹药和逆鳞贴身藏好,其余埋在一处隐蔽礁石下,做好标记。
沿着泥泞土路走了半日,前方出现炊烟。是个小镇,青石板路,低矮瓦房,墙上刷着斑驳标语。
街上行人不多,神情麻木,偶尔有挎枪的民兵巡逻,目光警惕。
“红旗公社……”林有喜看着镇口褪色的木牌。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陌生又熟悉。
前世此时,他还在林家村挣扎,未曾远行。
两人寻了处僻静墙角蹲下,观察来往行人。
很快,林有喜锁定一个蹲在街角晒太阳的老汉,衣衫褴褛,但眼神灵活,不时瞟向路人包裹。
“老人家,讨碗水喝。”林有喜凑过去,递上半块杂粮饼。
老汉瞥他一眼,接过饼子啃了口,含糊道:“后生面生,逃荒的?”
“南边遭了灾,投亲戚。”林有喜顺势坐下,“老人家,这是哪儿?公社里……太平不?”
“红旗公社呗。”老汉压低声音,“太平?呵,前几日镇上老王家媳妇跳了井,说是搞破鞋,谁晓得真假。
民兵队天天查,说是抓敌特,搞得人心惶惶。”他努努嘴,
“瞧见没?那边‘为民旅馆’,住着几个外地人,凶神恶煞的,带着家伙,公社主任都赔着笑脸。我看呐,不太平。”
林有喜顺他目光看去,旅馆二楼窗户后,隐约有人影晃动,气息阴沉。不是普通百姓。
“多谢老人家。”林有喜又摸出半块饼子放下,拉着苏婉清离开。
“是夜枭的人?”拐进小巷,苏婉清低声道。
“不确定,但绝非善类。”林有喜沉吟,“夜枭势力主要在海域和边境,内陆渗透这么深,所图非小。
先找地方安顿,晚上探探虚实。”
两人在镇尾找到间废弃的土地庙,勉强栖身。
林有喜出去转了一圈,用最后一点钱买了几个窝头、一包火柴、一把旧柴刀。又“顺”了晾在院里的两件旧衣服换上,更不起眼。
夜幕降临,小镇陷入沉睡,只有狗吠零星。两道黑影悄然翻进“为民旅馆”后院。
旅馆不大,两层木楼。一楼值班室亮着灯,传来鼾声。二楼东头房间有微弱灯光,人影映在窗纸上,似在交谈。
林有喜屏息凝神,【情绪感知】扩散。二楼房间内,三个光点,情绪分别是:警惕、焦虑、杀意。其中“杀意”最浓的那个,气息也最强,约莫武徒七重。
他示意苏婉清守在楼下,自己如狸猫般攀上外墙,倒挂檐下,舔破窗纸。
屋内三人,皆黑衣劲装。为首是个刀疤脸,正擦拭一把驳壳枪。
对面坐个瘦高个,摆弄着匕首。床边站着个矮壮汉子,正从包里往外拿东西——雷管、炸药、起爆器。
“疤哥,东西齐了。明天踩点,后天动手。”矮壮汉子声音沙哑。
“确定在黑龙潭?”刀疤脸头也不抬。
“错不了。公社里那个‘老鬼’招了,地图就藏在潭底祭坛。当年那帮牛鬼蛇神埋的,宝贝不少。”瘦高个舔舔嘴唇。
“妈的,这穷乡僻壤,还能有这好事。”矮壮汉子咧嘴,“干完这票,够潇洒半年。”
“小心驶得万年船。”刀疤脸放下枪,“最近风紧,听说南边海上出了大事,好几股人马折了。上头让我们低调,尽快取货走人。”
“怕啥,就公社那几个民兵,烧火棍都不如。”瘦高个不以为然。
“闭嘴。”刀疤脸瞪他一眼,“明天我去公社‘拜访’主任,你们俩去黑龙潭踩点。记住,只踩点,不准动手。等后天月黑,一锅端。”
“是。”
林有喜心中凛然。黑龙潭?地图?宝藏?听起来像是某个“四旧”隐匿点。但这三人,行事作风不像普通盗墓贼,更像有组织的武装分子。夜枭?还是其他势力?
他悄无声息滑下,与苏婉清汇合,迅速撤离。
回到土地庙,林有喜将所见说了。
“黑龙潭……我好像听过。”苏婉清蹙眉思索,“幼时在家中古籍见过,闽地有‘黑龙潭’,传说与上古黑龙敖夜有关。
敖夜是碧海宫护法神兽,后叛出,被镇压于潭底。若真是此地,所谓‘宝藏’,或许与碧海宫有关。”
碧海宫。林有喜心跳加速。刚得客卿令,就有线索送上门?
“地图必须拿到手。”他目光锐利,“但不能硬抢。三人有枪有炸药,硬拼风险大。而且,他们背后可能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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