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北境快线”一号站台,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几乎要冲破临时拉起的警戒线。孩子骑在父亲肩头,老人被搀扶着踮起脚,年轻人们举着简陋的成像仪,镜头齐刷刷对准轨道尽头。
晨光刺破废土惯有的灰霾,洒在两条笔直延伸、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导轨上。导轨并非传统的铁轨,而是镶嵌着复杂能量回路的复合材质带,此刻正流淌着淡淡的蓝光。
站台广播里,一个柔和但难掩激动的声音在循环:“联邦首条磁悬浮示范线路‘北境快线’,希望壁垒至北境重镇区间,首次公开运营体验即将开始。请各位市民遵守秩序,在指定区域观看……”
话音未落,一阵低沉悦耳的嗡鸣由远及近。
轨道尽头,一抹银蓝色的流线型身影悄然滑入视野。它没有车轮,底部与导轨保持着明显的间隙,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车身修长光滑,覆盖着新投产的“黑曜晶-轻质”复合材料涂层,在阳光下折射出流水般的质感。车头尖锐,像破开海浪的船首,侧面喷涂着联邦的齿轮麦穗徽记,以及“北境飞梭-01”的字样。
“是船……不,是车!”一个孩子尖叫起来。
“浮着的!真的浮着的!”人群爆发出海啸般的惊呼和掌声。
列车无声地滑入站台,精准地对准屏蔽门。气密门滑开,露出内部宽敞明亮的车厢。浅色的合成材料座椅,宽大的观景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新设备的洁净气味。
首批五十名幸运抽中的体验乘客,大多是各行业的劳动模范、技术骨干,还有几位颤巍巍的、经历了整个末世的老者。他们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带着近乎朝圣般的神情,步入车厢。
雷峰也在其中,作为军方年轻代表。他穿着笔挺的常服,摸了摸光滑的扶手,看向窗外涌动的人潮和远处希望壁垒巍峨的城墙,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激荡。
“北境飞梭-01号,准备就绪。”驾驶舱内,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驾驶员,而是一位经过严格培训的操控员和一台闪烁着信号灯的“专家系统”终端。操控员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到每位乘客耳边:“本次旅程,全长三百七十公里,预计耗时三十五分钟。请各位坐稳,感受联邦的速度。”
“三十五分钟?”一位原精英堡垒归附的老工程师失声喃喃,“旧时代最快的高铁,也要一个多小时……”
“启动。”
没有蒸汽机车的嘶吼,没有内燃机的轰鸣,甚至没有电动机的尖锐噪音。只有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仿佛琴弦被轻轻拨动的“铮”鸣。
车身微微一震,窗外站台的景象开始平稳地向后移动。加速的过程平滑得令人难以置信,没有丝毫顿挫。仅仅十几秒后,窗外的景物已经连成模糊的色带——残破的建筑废墟、新开垦的农田、正在铺设的公路、巡逻的“工蚁”机器人……一切都飞速向后退去,化为流光溢彩的背景板。
“时速二百……二百五……三百……”有乘客盯着车厢前端显示的实时速度表,声音发颤。
表盘数字还在攀升,三百五,四百,四百五!
车厢内却异常平稳,杯架上放着的水杯,水面只有极其轻微的涟漪。噪音被卓越的空气动力学设计和主动降噪系统隔绝在外,只剩下高速切割空气时低沉的呜呜风声,反而更衬出一种静谧的力量感。
“看外面!”有人指着观景窗上方。
透过特制的车窗,能看见列车并非完全贴地飞行,而是与导轨保持着约十厘米的恒定间隙,一层微弱的蓝光在间隙中流淌。更远处,大地在脚下舒展,曾经需要冒着辐射尘、躲避变异兽、颠簸数日才能穿越的死亡地带,此刻正被他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抛在身后。
“这才叫路……”一位老者把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浑浊的眼里涌出泪水,“当年我们逃难,走的就是这个方向……走了两个月,死了一半的人……”
他的话让车厢里热烈的气氛稍稍沉淀,随即转化为更深的震撼与自豪。
雷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拳头悄悄握紧。这就是力量,基建带来的、改变一切的力量。它让天堑变通途,让死亡之地重现生机,让绝望变成脚下的风景。
突然,车厢内柔和的照明灯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几乎同时,速度表盘上的数字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从五百二十公里时速,跳动到了五百一十八,又跳回五百二十。
大部分乘客毫无察觉,仍沉浸在兴奋中。
但驾驶舱内,警报灯骤然亮起!
操控员面前的屏幕上,原本稳定的磁场分布图出现了紊乱的波纹,导航信号强度条急剧下跌。
“报告控制中心!‘北境飞梭-01’遭遇不明磁场干扰!定位信号衰减!悬浮场出现局部紊流!”操控员的声音依旧稳定,但语速飞快。
“控制中心收到,正在排查干扰源。初步判断为途经区域‘铁锈谷’历史辐射沉积与地磁异常叠加引发的偶发性磁暴。请启动应急预案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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