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在暗处,做那提线的人久了,便将所有人,都当那无生机的木偶般,随意戏耍着。
久了,又无人察觉,便慢慢地将自己的位置往上挪动。
当野心褪去谨慎,便大胆地伸出爪子,企图将每一个人偶都放置在相应的位置,没有一丝犹豫,人偶的位置,只能在自己之下。
可臆想出来的,又怎能成真?
最终还是逃不了被剁下一只爪子的下场。
墨璟清对此只是一笑了之。
说他那五皇姐蠢笨吧,她又在秋猎之际下了盘大棋,以极为强势,不可反抗的姿态,将所有人全部卷进去。
说她聪明吧,又偏偏在最后露出了马脚,在阿芸这里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若说她太急,才被抓了小辫子,可她又足足蛰伏了七年之久。
也许,是这七年的岁月,将她的耐心都耗光了。
又或许,是三皇姐已死,四皇姐下马的盛况,刺激了她,让她急不可耐,眼里染上疯狂,只想速战速决地将所有皇女全部出局。
看来,心急不仅吃不了热豆腐,还连冷豆腐渣都摸不着。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不约而同带上的讥讽,自是对五皇女的。
“五皇女还真是不消停,和北狄人有勾结,这不,陛下将这事交由我了,得有好长一段时日不能在府里偷闲了。”夜芸指尖蹭蹭他柔嫩的脸颊,惋惜道。
“你办你的差事,我嘛,便替你将你没偷完的闲,给加倍弥补回来。”墨璟清故意拿她取乐。
谁说当一个内宅男子不好了?
上没有婆公刁难,下没有孩子吵闹的,妻主在身边,便多些情趣,若不在,那也不打紧,有的是他能寻着的新鲜事物。
这可不比她快活多了?
被枕边人捅了一刀是什么感受?
心被密密麻麻的酸涩感裹着,嘴角还带点腥味是怎么回事呢,夜芸指尖带过嘴角。
她脸上的哀怨神情,成功地让墨璟清笑趴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笑够了,便下了榻。
赤脚踏在铺着柔软的羊毛毡毯上,双手勾上她的腰,整个人埋在她身前,眼里盛满笑意地抬起脑袋。
“你在内阁办事,到时辰了,我再去接你可好啊?”
下巴传来一阵痒意,夜芸垂眸看着他毛茸茸的发顶,隔空落下一吻。
她声音不自觉放柔,回道:“好。”
......
柔云如纱般垂落,暮色渐浓时,狂风忽起,卷着碎玉般的云絮撕扯天幕,漏出的那点深蓝被铅灰吞噬,天地似沉入了一口倒悬的井。
四皇女府
空青色的长裙下摆自椅坐上蜿蜒到玉阶,四周点缀着几个碎掉的空酒坛,衣裙上满是褶皱,视线往上,是一张憔悴不堪的面容。
墨倩醉了,瞳孔里显着从未有过的茫然无措,透过窗棂,漠然地凝望着那虚无缥缈的夜空,心里的悲愈发浓烈入骨。
苍白指尖捻起杯盏递到唇边,灼热的酒入喉,烧得胃里发烫。
眼底染上浓浓的乌青,玉簪松松垮垮地挽在发间,袖子滑过,满头青丝不堪重负地溜下几缕。
又一杯酒下肚,眼里似醉非醉,迷离中透着一股可怕的清醒。
殿外
“冯大人,请容离川通禀殿下!”
“让开!”冯亦茗呵斥挡在她身前的离川。
“想她烂死在殿中,那你就尽管拦着!”一拂袖将离川隔开,径自走入殿中。
入目就是瘫在那里的墨倩,格外醒目。
曾经的四皇女,如今的恒王。
好似没变,又什么都变了。
冯亦茗踏过地上的酒坛碎片,行至她面前,一把夺过她还要往下灌的酒,搁置在桌案上。
与一双不知何时起,沾上泪意的眼眸对上,眼睫还湿湿的。
怜她从骄矜皇女堕成被赶出帝都的丧门犬,承受着让自己的生身父亲替死的莫大苦痛。
可旁人的怜悯向来是可笑、无用的。
惟有她自己想通了,才能破除眼前的困境。
口是心非,心里想的是一套,嘴里说出的,又是另外一番戳人心肺管子的话语。
“你不若去铜镜前照照你现在的模样,一脸颓废相,倘若叫你那已逝的父君瞧见,还不知他有多痛心。”
“怕是该悔了,悔自己以命相护,却救下你这么个不中用的!”
“若你不是冯家嫡公子冯亦舒所出的皇女,冯家也没有必要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你的身上!”
冯贵君的名讳拉回了墨倩残存不多的那点理智,身上压着座山似的,支不起来,只勉强地聚焦起涣散的瞳孔。
冯亦茗隔着殿门,让离川去端碗醒酒汤进来。
咕噜咕噜,将醒酒汤一股脑灌下去,墨倩眼前的场景渐渐清晰起来,绵软烂醉的身子也恢复了些许力气。
清醒了,又转过身子,透着雕花窗棂望着空中的那轮孤月。
冯亦茗积压了一肚子的话无从说起,叹息一声,终是随了她的意。
墨倩的目光描摹着明月的轮廓,出了神,很久,久到在等待着的人耐性渐无,差点就要对她展开新一轮的‘攻势’。
薄唇轻启,“姑母,不必拿父君来激我。”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成了自己原先最厌恶的那类人,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冯亦茗坐在她身旁,“明日,你便要启程前往北疆钧城,那是块什么地方,不用姑母说,你应当也是清楚的。”
从袖中摸出一块暗色令牌,塞进她手里,“北疆各处的钱庄和人脉可都在你手里了,这样的底牌不多,你自己当心些用着。”
“置身泥潭又如何?你若愿意做条泥鳅,那也随你,只是枉费了你父君的这条命罢了。”
“钧城是贫瘠之地,荒凉了些,可你的眼里不能只有钧城的破败,要往长处想......”
“那里最靠近谁的地盘,你若能将那铁壁破开一个口子,那离整面墙坍塌下来,便不远了。”
“你父君生前为你操碎了心,不想让他在另一个地方为你牵肠挂肚,那便做个有血性的,证明给他看!”
“冯家永远是你的臂膀,可你也不要再让姑母寒心才是。”
冯亦茗迎着凉薄的夜风离去,身后的满地狼藉淡出了视野,现在也只端看她能想通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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