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把断刃往腰带上一插,肩膀刚包扎的布条又被渗出的血染红了一圈。他歪着身子坐在篝火旁的石墩上,左手不停揉着右肩,嘴里还叼着半根辣条,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
阿箬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新撕的麻袋布,正往他肩头抹一种泛着微光的草药膏。“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耳朵咬下来当药引。”她说话时声音软乎乎的,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夜里醒着的狐狸。
谢无咎坐在三步外,腿伸直,断戟残柄靠在膝头。他没喝酒,只是盯着火堆里一根快烧断的木柴,仿佛那玩意儿欠他三百两银子。
篝火噼啪响了一声,远处传来一阵哄笑。几个年轻人围着火堆跳舞,动作滑稽,招式东拼西凑——有江小川那天使出的“游龙步”,也有谢无咎七杀剑的起手式,还有阿箬甩链子的姿势。一个小男孩蹦跳着喊:“我以后要当小祖宗门下大弟子!”
江小川噗地把辣条渣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收徒可以,但有个规矩——”他抬高嗓门,“谁拜师,谁就得先给我做顿饭!不会炒菜的免谈!”
人群又是一阵大笑。
阿箬低头抿了下嘴,手指轻轻按在他肩上,忽然一顿。“玉扳指……又热了?”
江小川没答,只是把右手抬起来看了看。那枚磨得发亮的玉扳指贴在掌心,温烫得像是刚从热水里捞出来。他皱了皱眉,还没开口,眼角余光就扫到一个人影从火光照不到的角落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暗金纹边的长袍,鞋底踩在焦土上竟不留印。他手里托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表面刻着扭曲的星纹,边缘像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掰断的。
“三位。”来人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周围的喧闹,“我叫玄策,天枢阁客卿。有些事,只能现在说。”
谢无咎冷笑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你们天枢阁的人,不是最爱等尘埃落定才出现吗?怎么,这次不等我们死透了?”
玄策没生气,反而把青铜片往前递了递:“昨夜归墟裂开一道口子,在北境雪原。这东西是从裂缝边缘捡到的。它认主,只对特定血脉有反应。”
江小川伸手接过,指尖刚碰上青铜片,脑子里“老刀”的声音猛地炸开:
“操!这是锁天柱的碎片!老子当年亲手把它砸成八瓣的!”
他手一抖,差点把残片扔出去。
与此同时,玉扳指烫得几乎要冒烟,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往上冲,眼前闪过一瞬幻象:一座通天石柱轰然倒塌,九条尾巴的影子在风中嘶吼,天地间雷火交错。
“这铜……在哭。”阿箬突然开口,耳朵微微颤动,像是听见了什么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她伸手碰了碰残片边缘,指尖刚触到,那星纹竟泛起一丝暗红,像血在底下流动。
谢无咎终于抬头,眼神冷得能刮下一层皮:“你说归墟开了?那地方千年来连飞鸟都不敢靠近。现在突然裂开,你还敢说不是陷阱?”
“是陷阱。”玄策点头,“但里面的东西,可能是唯一能重启九州灵脉的‘启明之钥’。禁制太深,需三人以上同源灵脉合力才能破。而活过试炼的,近百年只有一个。”
“所以你们自己不敢去?”江小川咧嘴一笑,把残片翻来覆去地看,“非得找我们这三个刚打完架、连站都快站不稳的倒霉蛋?”
“因为你们活下来了。”玄策目光扫过三人,“别人遇到那种巨影,早就化成灰了。你们不仅砍了它,还顺手拆了祭坛齿轮——这种运气,不是谁都有的。”
阿箬忽然抬头,眼瞳深处闪过一道金芒。她没看玄策,而是望向北方的夜空,轻声说:“我梦见一座山,山腹里埋着一把剑。它一直在等,等一个能听懂大地心跳的人。”
江小川怔了一下。
老刀在脑子里嘀咕:“九鼎封魔……当年那场大战,最后就是靠那把‘唤山’才稳住地脉。要是真还在……”
他没听完,直接接话:“所以我们不去抢宝,也不争名头。我们就去看看,那团快要灭的火,还能不能重新点着。”
谢无咎盯着火堆看了很久,忽然抓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滴进衣领,他随手把壶扔进火堆,发出“嗤”的一声响。
“我要找的东西,可能也在那儿。”他声音低哑,“渊魔在我体内种的丝线,越长越深。如果真有能斩断它的器物……我去。”
“哎哟!”江小川拍了下大腿,“咱们仨这是要组团寻宝了?那得提前说好——谁找到吃的归谁,不准抢我的辣条。”
阿箬白他一眼:“你伤口还没结痂,就想背一包零食上路?”
“这不是怕路上饿嘛。”江小川嘿嘿笑着,把玉扳指在膝盖上蹭了蹭,试图降降温。可那热度迟迟不退,反而随着他心跳一阵阵发烫。
玄策将青铜残片收回袖中,低声道:“三日后,会有信鹰送来具体坐标。记住,别走官道,影楼已经动了,红镰亲自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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