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那本悬浮的《启灵录》只差一寸。掌心的金纹像是活了过来,顺着经脉往上爬,痒得发麻,又像有蚂蚁在皮下搬家。他没敢动,生怕一哆嗦就把这刚搭上的线给抖断了。
“别喘粗气。”老刀的声音从脑子里冒出来,“你这呼吸跟拉风箱似的,吵得我魂都快散了。”
“我能不紧张吗?”江小川咬牙,“刚才那画里咱仨举钥匙的样子,跟拍合影似的,连我袖口破了个洞都画得一模一样——它咋知道我昨天摔了一跤蹭的?”
阿箬蹲在他旁边,尾巴一圈圈绕着腿,耳朵时不时抖一下。“不是画出来的。”她低声说,“是……正在发生的。”
谢无咎站在石台边缘,戟尖点地,脸色比纸还白。他右腕的血已经顺着兵器流到了地面,滴在金色晶体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这地方不吃人。”他说,“吃的是修为。再待下去,我的剑气会变成糖水。”
江小川深吸一口气,把斩邪剑插进地缝里撑住身子。刚才那一阵能量冲击让他脑子嗡嗡响,现在缓过劲儿来,才看清这空间到底有多大。
四面八方全是漂浮的物件。有的是匣子,有的是卷轴,还有几把插在空中的刀,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远处一座倒悬的塔缓缓旋转,塔尖垂下一串铃铛,没人碰,却始终没声音。最怪的是,所有东西都不反光——明明满屋子金灿灿的,偏偏照不出影子。
“老刀,咱现在算进宝库了?”江小川一边稳住体内翻腾的气息,一边悄悄运转龟息功,“你说这些玩意儿,哪个能让我少挨两拳?”
“贪心不足蛇吞象。”老刀哼了一声,“那边第三排,中间那本泛青光的,别看别的。”
江小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本薄册子静静浮在半空,封面看不出字,但边缘确实透着一层淡青色光晕,像是被人用指甲掐过一道。
“阿箬,听见啥没?”他低声问。
阿箬趴在地上,耳朵贴着晶体,尾巴尖轻轻摆动。“底下有声音。”她皱眉,“像很多人在走路,又像……心跳。”
“谢大少爷?”江小川扭头,“你那双富贵眼瞧出门道没?”
谢无咎冷笑:“七处箱子封印纹路是反的,碰了就炸。两卷轴沾了腐魂粉,展开你就变傻子。至于那把金剑——”他抬戟指向角落,“剑鞘是假的,真剑早被人拿走了三十年。”
“行啊你。”江小川挑眉,“藏得够深。”
“少废话。”谢无咎盯着他,“你打算拿那个?”
江小川没回答,慢慢朝那本青光秘籍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晶体就微微震颤,像是在测试他的重量。掌心的金纹越来越烫,几乎要烧起来。
离书还有三步时,他停住了。
金纹突然剧烈跳动,整条手臂猛地一抽,差点把他往前拽倒。他赶紧用玉扳指压住手腕,疼得直咧嘴。
“老刀!它要飞出去!”
“认主呢。”老刀语气忽然严肃,“不是抢你,是找你。忍着,别反抗。”
江小川咬紧后槽牙,单膝跪地,另一只手死死抠住地面。他感觉那股力量顺着血脉往上冲,直奔头顶,脑子里闪过零碎画面:一座塌了一半的城,天上挂着三个太阳,一个穿黑袍的人背对他站着,手里拿着和他一样的玉扳指……
“不是幻觉吧?”他喘着问。
“是你前世掉的记忆渣。”老刀说,“现在别想那么多,让它通。”
江小川闭上眼,松开压制金纹的手。刹那间,那纹路像解了绳的蛇,顺着胳膊游到指尖,轻轻一跃,触上了秘籍封面。
没有爆炸,没有强光。
书页无声翻开一页,露出两个残缺的古字:“归一”。
他愣住。“这不是……我之前使过的招?”
“万法归一的起手式。”老刀说,“但这本书里写的,是‘始启’。”
“啥意思?”
“意思是,你以前打的都是二手货。”老刀难得带了点笑意,“这才是原装正版,带说明书那种。”
江小川还没回话,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他猛地回头,阿箬已经盘坐在原地,九尾全数舒展,毛尖泛着微光,眼睛闭着,像是在听什么。
“怎么了?”他问。
“有人在唱歌。”阿箬轻声说,“还是刚才那首,但这次……清楚了些。”
江小川皱眉。他也听见了,极轻的调子,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是直接钻进耳朵。歌词听不清,但旋律莫名熟悉,像小时候巷口卖糖葫芦的老伯哼的小曲。
谢无咎突然抬手,镇渊戟横扫一圈。一道气浪掠过,空气中荡起涟漪,像是划破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结界在动。”他说,“这空间……不是死的。”
江小川低头看那本书,发现“归一始启”四个字正缓缓流转,像是活的一样。他伸手想再翻一页,手指刚碰到纸角,整本书突然轻轻一震,往回缩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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