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盯着地上那半个“邪”字,脚底像踩了炭火。玉扳指烫得几乎要冒烟,他赶紧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那圈泛金的痕迹。
“大哥,我裤裆开了。”他蹲下去,一边咧嘴笑一边用指尖蹭了蹭石缝里的刻痕。
守阁弟子眉头一皱:“滚远点!藏经阁前三步禁地,你也敢撒野?”
话音未落,地面青砖“咔”地裂开一道细纹,顺着“邪”字一路延伸,没入墙根。江小川装作系好布带,拍拍屁股站起来,心里却咯噔一下——老刀在他脑子里闷哼了一声,像是被人踹了一脚。
“封印松了……这地方不该来。”
“不来怎么知道该不该?”江小川小声嘀咕,眼睛却死死盯着藏经阁那扇紧闭的木门。
门缝里飘出一股陈年纸灰味,混着点檀香,可仔细一闻,底下还藏着一丝腐朽的腥气,像是干透的血。
他往前挪了半步,守阁弟子立刻横刀拦住:“无令不得入!再近一步,废你修为!”
江小川举起双手,一脸无辜:“我就想借个光,看看我鞋里是不是进了石子儿。”
说着还真脱了左脚的破布鞋,倒过来抖了抖,哗啦掉出几粒沙子。守阁弟子翻了个白眼,稍稍放松戒备。
就在这瞬息,江小川掌心贴地,轻轻一按。
【臭小子,别乱碰命门。】老刀的声音刚起,体内那股暖流已经顺着手臂窜上来,直冲胸口。
三道虚影在空中浮现——锁链、铜铃、断刀,层层叠叠压向江小川。灵锁结界启动了。
他腿一软,差点跪下,可下一秒,身体自己动了。右脚斜踏半步,左手曲肘上提,像是在拨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第一道灵锁“啪”地碎了。
“谁让你进来的!”守阁弟子怒吼,挥刀劈来。
江小川没躲,反而往前一扑,整个人撞进门缝。刀锋擦着他后背划过,麻布衣撕开一道口子,皮肤火辣辣地疼。
第二道灵锁压下来时,整座藏经阁猛地一震。
梁上灰尘簌簌落下,最里头一架蒙尘古柜“轰”地弹开,一本暗金封皮的典籍腾空而起,直奔江小川面门。
他本能抬手去挡,书页哗啦翻动,一行血字浮现:**救世主传承——唯转世之血可启。**
“啥玩意儿?”江小川还没反应过来,掌心突然发烫。
那本书像是认准了他,自动贴到他胸前,封面烫得惊人。他咬牙伸手一碰,掌心完好无损的皮肤上,竟浮现出一道金色纹路,和书页上的符文严丝合缝对上。
刹那间,天旋地转。
画面炸进脑海——苍穹裂开黑缝,大地崩塌,无数异兽从深渊爬出,万族哀嚎。一柄断刀插在深渊边缘,刀身染血,刀柄上缠着一条褪色的布条。
还有个声音在喊:“别回头!走啊!”
是他自己的声音。
记忆碎片一闪而逝,江小川踉跄后退,靠在墙上喘气。书已安静躺在他怀里,封皮上的血字隐去,只剩四个古篆:**惊鸿录·残卷**。
“原来……真是你写的。”他喃喃道。
【少感慨,有人来了。】老刀冷哼。
门外脚步声密集,谢无咎的声音穿透木门:“破门!此子擅闯禁地,窃取宗门至宝,格杀勿论!”
江小川低头一看,怀里的书正微微发烫,最后一页似乎有字迹在浮现。
没时间了。
他转身就往阁楼高窗冲去,一脚踹开窗棂。冷风灌进来,吹得他头发乱飞。
“老刀,这次真没人接我吧?”
【你欠我的可不止十斤瓜子。】
话音未落,他抱着书翻身跃出。
身体下坠,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甚至能看见自己摔成肉饼的场面。
千钧一发,窗外黑影涌动。
阿箬站在屋檐下,双手拍地,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兽鸣。
下一瞬,上百只老鼠从四面八方冲来,在空中层层叠叠堆成一团毛茸茸的软垫。江小川“咚”地砸进去,弹了两下,稳稳落地。
他抬头,看见阿箬仰着脸,右眼尾的朱砂痣在阳光下一闪。
“你欠我十斤瓜子!”她大声说。
江小川咧嘴一笑,刚想回句俏皮话,忽然浑身一僵。
书页不知何时翻到了最后一页。
一幅山川图卷缓缓浮现,沟壑纵横,中央标注四个大字:**东荒秘境**。
旁边一行小字若隐若现:**心头血可启门。**
他手指刚触上去,图中某处山脉突然渗出一丝红痕,像是被割破的皮肤,缓缓滴下一滴血珠。
“那边……”阿箬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有血味。”
江小川盯着那滴虚拟的血,心跳漏了一拍。
这时,藏经阁窗户轰然炸开。
谢无咎一剑劈碎窗框,黑鞘长剑悬在半空,剑尖直指江小川。他身后跟着七八名执法弟子,全部封锁四角。
“放下古籍。”谢无咎声音冷得像冰,“否则,今日你走不出这院子。”
江小川没动,也没说话。
他只是把书抱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悄悄摸了摸掌心。那里还在发烫,金纹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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