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柴房漏风的门板被风吹得晃了两下。江小川睁开眼,怀里陶罐早就凉透,只剩一层薄粥贴在罐底。他摸了摸袖袋,空得能抖出三声叹息。
阿箬蜷在草堆里,抱着豁口碗睡得正香,嘴角还沾着昨晚那点油花。
他没叫她,轻手轻脚爬起来,把最后半块冷饼掰成两半,一半塞进她怀里,另一半自己啃着,边嚼边往外走。
外头巷子湿漉漉的,昨夜的雨把墙皮泡得发胀,像一张张肿脸。他站在巷口吐了口酸水,心想:再这么下去,别说修炼资源,连老鼠都快吃不上热的了。
“老刀。”他在心里喊,“你说咱这身子骨,去擂台挨揍算不算工伤?”
“你这身板儿,”老刀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来,“挨三拳就得跪,不工伤也是人道主义灾难。”
“可我要是赢了呢?听说赢一场给五块灵石,二十场下来,够买一整瓶续筋膏了。”
“那你得先活到第二场。”老刀嗤笑,“别到时候哭得太真,真把自己感动了。”
江小川咧嘴一笑,转身回了柴房,从床底下抽出一条更破的麻衣换上,袖口磨得只剩几根线吊着。他又往脸上抹了把灶灰,对着水洼照了照——活脱一个被狗撵了三天的乞儿。
阿箬已经醒了,蹲在门口啃饼,见他这模样,差点呛住。
“哥哥,你要去卖身?”她问。
“我去赚钱。”江小川拍拍她脑袋,“你就在这儿等我,听见鼓声就放老鼠过来听动静。”
阿箬点点头,忽然伸手拽住他衣角:“别被打死。”
“死不了。”他眨眨眼,“我打不过就哭,谁见过哭死的人?”
城南窑洞口,黑擂入口藏在塌了半边的砖墙后。铁皮牌子歪歪扭扭写着“生死勿论,输赢自担”。守门的疤脸汉子瞥了眼江小川,笑出一口黄牙:“又来个送菜的?”
“江二狗,街头摔跤王。”他拱手,声音抖得像风里的破旗,“求口饭吃。”
疤脸汉子哈哈大笑,登记簿上潦草一画:“第八号,等着挨揍吧。”
擂台是用废木板搭的,底下垫着碎砖,踩上去咯吱作响。四周挤满了赌徒,吆喝声混着汗臭冲天。江小川缩在角落,抱着膝盖发抖,惹来一片哄笑。
“这瘦猴也敢上台?喂狗都不吃!”
第一场抽中他,对手是个八尺高的铁塔壮汉,赤膊上阵,肌肉鼓得像要炸开。观众押注瞬间一边倒,庄家都懒得开盘。
锣声一响,壮汉怒吼扑来。
江小川直接往后一仰,滚在地上抱头乱叫:“我不打了!我脚抽筋!我妈说打架会变丑!”
全场爆笑,连裁判都憋不住笑出声。
壮汉冷笑逼近,抬腿就是一脚。
就在脚尖离胸口三寸时,江小川耳边响起一声懒散的吐槽:“这招‘虎扑山’,当年我拉肚子都没使出来。”
下一瞬,身体自动弹起,左肩下沉,右肘如毒蛇般顶出,正中对方下颌。接着脚步一滑,似醉非醉,左手勾腿,右手压肩,整个人像团烂泥却精准绊倒敌人,顺势骑身上锁喉。
壮汉挣扎两下,昏了过去。
裁判愣了三秒才举旗:“胜者——江二狗!”
全场静了一瞬,随即炸锅。
江小川立刻瘫坐地上,抽抽搭搭:“我不想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偷偷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塞进壮汉手里,“补肾的,别告诉别人。”
那人迷迷糊糊捏着老鼠屎,满脸茫然。
第二场,对手是练气三层的武馆弟子,招式凌厉。江小川开场就抱着柱子哭:“爹啊,我不想死在今天!”
对方愣神刹那,老刀冷哼:“游龙步,走!”
江小川身形一晃,如泥鳅穿水,绕到背后一记背摔,干脆利落。
第三场,退伍老兵持短棍来袭。他假装抽筋倒地,嘴里喊着“腿断了腿断了”,等对方靠近,黏劲卸力,反拧手腕夺棍,顺势扫倒。
每赢一场,他就哭得更凶,台词越来越离谱:“我还没娶媳妇啊!”“娘亲你睁眼看看!”“我连烧鸡都没吃过整只的!”
观众从嘲笑变成疑惑,再到起哄:“哭包赢了!哭包再来!”
阿箬蹲在人群外,怀里抱着豁口碗,眼睛盯着各处。她耳朵微动,听见东侧黑袍男子低声嘀咕:“邪门……这走位不像凡人。”
她悄悄吹了声口哨,三只灰毛老鼠顺着墙根溜进人群,片刻后带回消息:有人要去报官。
她立刻起身,朝擂台方向挥手。
江小川眼角瞥见,立马捂住胸口,惨叫一声,直挺挺倒下,口吐白沫。
裁判慌忙上前探鼻息,他还抽搐两下,被两个杂役抬出场外。
趁人不备,他顺手把对手掉落的半瓶药粉塞进嘴里,咽下。
第七场开始,对手越来越狠。有人用铁链,有人藏暗器。江小川每次都在被打到嘴角流血、肋骨发麻时,老刀才悠悠开口:“惊鸿步,绕背,掐喉。”
他便如提线木偶般反击,赢了就继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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